海堤上聚了五六个人，全都打开手机电筒帮着照明，一个姑娘冲罗家楠喊，“左边，那人在你左边！”

罗家楠扭头看见一团白色正在往下沉，他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就往那人身边游，幸亏两人之间距离不算太远，他三两下就到了近前，潜下两三米一把将人捞进怀里。

因为对方全无意识，不能配合自救，罗家楠只能紧紧抱着那人的腰，迅速托着人往水面上游。他的胳膊可以完全圈住那把细腰，粗粝的手掌摸着腰腹的皮肤，入手光滑细腻，一双修长的腿无力的垂着，像缠人的海带跟自己的腿摩擦碰撞。

沉在水里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罗家楠觉得肺里的空气就要耗尽，他努力把怀里的人往上托举，想着无论如何得先把人送出水面。岸上的人也紧张的盯着水面，大约过了五六秒钟，两个脑袋突然从水里钻了出来，大家一阵欢呼，可惜罗家楠根本听不见，他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空气冲入肺泡的那一下，痛得他的心脏突突的跳。

两个人在海面上漂了一会儿，罗家楠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他努力把怀里的人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自己，伸出一只手从腋下穿过去将人当胸环住，这样才方便他用另一只手划水往岸边游。罗家楠的手臂搁在对方胸前的位置，透过被水沾湿的速干T恤，能够感受到流畅的胸肌线条，哦，这是个男的。

罗家楠一边死命游一边在心里嘀咕，啧，刚刚在上面看着是个长头发的，还以为自己能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结果是个长头发大兄弟。管他的，大兄弟也是人，当警察的怎么能对困难群众挑三拣四？就算是黄智伟那么丑的货，该救还不得救？

这大兄弟摸着瘦怎么还死沉死沉的？他怎么还不醒啊？他是被车撞昏的还是落水的时候被水拍昏的？这人也够倒霉的，跑个步还能被车撞进海里。等他醒了最好去妈祖娘娘庙拜拜，也不知道他信不信妈祖？

刚刚那辆车好像不见了，妈的，这特么是肇事逃逸！等老子上去了，一定要把肇事司机抓住！可惜刚刚没看清车牌号，到时候调监控查一下。

哎哟，这特么怎么还没到岸边？老子游不动了！

罗家楠一边想些有的没的，一边拼命往回游，可是拖着一个没有知觉的人实在太耗费体力，他觉得自己使了老大劲儿，却没游出多远。夏夜的海水还是很凉的，又苦又涩灌进嘴里，跟上刑似的。

罗家楠越游身上越冷，他只能停下稍微休息一会儿，环着人的手有些僵硬，他把人换到另一边用胳膊夹住，又用大腿托着屁股往上颠了颠，换了一口气接着往前游。

好不容易游到一处用于检修的步梯，罗家楠用尽全力把人让石梯上一搁，自己好悬脱力沉下去。幸好几个围观的热心群众下来搭把手，拽着罗家楠的胳膊把他拉上岸，这才避免了罗家楠勇救落水群众，溺水因公殉职的惨剧发生。

围观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大兄弟抬到堤坝上，罗家楠跟在他们后面沿着石阶往上爬，爬了两步腿肚子直哆嗦。等他哆哆嗦嗦爬上去一看，大兄弟搁地上躺着还没醒，身边围着几个年轻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怎么办。

得，还得靠自己。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罗家楠赶紧凑到大兄弟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撬开嘴，伸出两根手指在口腔里探了探，没有摸到异物，只有柔软的舌头滑过指尖。

确定没有异物堵塞，罗家楠赶紧进行心肺复苏，他一边按压胸口，一边小声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这四句歌词唱完，正好是31拍，然后接2次人工呼吸，正好完美地契合了心肺复苏的频率。

唱到第三遍，大兄弟突然咳了两声，咳出不少水，罗家楠面上一喜，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试探着问：“你好点儿了吗？”

那人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罗家楠也不敢动他，只能继续观察，这凑近了观察才发现，被自己捞起来的倒霉鬼大兄弟居然是个熟人。

“祈铭？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