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耳边又开始嗡嗡作响,她将药丸含在嘴里喝了几口水,闷声说:“知道了。”
周女士的一双眼睛盯着谢凉把水喝完。
看着那张明媚张扬的脸,谢凉一时间又想起了小姨的话,目光看着前方问道:“妈妈,你年轻的时候最渴望什么?”
周女士一愣,淡声道:“年轻的时候没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哦。”谢凉点点头没说话。
周女士突然靠近小声问谢凉,“你回家你爸爸没说什么吧。”
谢凉道:“他什么也没说。”
“真的?”
“真的。”
多一件事情不如少一件事情,谢凉觉得如果一件事情她可以解决那就没必要告诉周女士。
门口摆了好几张席,还专门准备了一张桌子用来记份子钱,谢凉觉得挺无聊的,因为她从小就不叫人,街坊邻居和她也有距离感,而她也不想搭理他们。
她撑着脑袋坐在记账先生对面,看着那人用钢笔在红本子上写下一个一个名字还有对应的数字,有200的,也有500的。
新郎官从正门进来的时候,热闹声很大,谢凉也抬眼望了过去然后撇了撇嘴,低下头心中还想这人真矮,相亲的人怎么想的?
谢凉低头继续看对面记账先生写数字,周围都是热闹的声音,她无聊地也拿了茶缸里的钢笔在桌上铺的红纸上画画。
新郎官经过的时候,隔壁的王大婶拍了拍谢凉的肩膀,指着他说道:“这人你应该喊小姨夫。”
谢凉瞅了两眼,没叫人,不过这也正常,谢凉从小就不怎么叫人。
此刻好多人站在屋门口拦着新郎官,新郎官进不去,所有人都在看笑话,聊天。
给小姨说媒的张大妈也来了,此刻就和谢凉的外婆坐在一起聊天,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院子小,乍一看全是人。
王大婶又问谢凉,“你觉得你小姨夫怎么样?”
谢凉没抬头,“他配不上我小姨。”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大妈就坐在谢凉后面,那张脸直接黑了。
新郎官也看了几眼谢凉的方向,没说话,气氛一瞬间冷了下来。
“这新郎文质彬彬的,一看就有文化。”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带的新话题气氛才缓和过来,新郎官重新挂着笑脸去接新娘。
喜宴之后,新郎拉着新娘上车,一条红毯从新娘的放门口通到了院门口的车门外。
洁白的婚纱扫过红地毯,孩子们跟在他们的后面捡钱和果子。
小姨走的时候,谢凉叹了口气。
伴随着笑声的还有一道突兀的声音,那就是外婆的哭声,那哭声可谓是撕心裂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舍不得女儿。
干巴的皮肤皱在一起,年过半百的老人穿着火红的棉衣,哭地就像唱戏一样,她咿咿呀呀地唱道:“我二闺女走了,家里以后就我一个人了——”
“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声音里的悲情程度堪比罗密欧见到了假死的朱丽叶,巴不得一起随她去了。
所有的街坊邻居都在劝外婆,只有周女士看也不看她一眼。
谢凉见她哭,疑惑说道:“你舍不得她就别让她嫁啊?”
外婆似乎没听见,她继续哭,哭的撕心裂肺。
谢凉的声音也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中。
她看着声音都哭哑的外婆,眼睛里渐渐露出不解,她似乎越来越不懂这个家了。小姨跳河那天外婆也是这样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