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伽。”
裴年的声音打断了出神的元星伽,她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一箭居然射偏了,箭矢牢牢地扎进了树干上。
裴年骑着马朝她靠近,“你怎么了?”
元星伽摇了摇头,“没事。”
犹豫了片刻又道:“就是……方才心慌了一下。”
沈鹤京刚把弓放下,就听见她这么说,便温声道:“是太累了吗?”
元星伽也想不通所以然,索性直接顺着他的话道:“可能是吧。”
“那你先休息一会儿。”说话间裴年一箭射出,稳稳地刺进了一只羊身上。
沈鹤京也觉得有些累,骑着马走到一棵大树下,正要招呼元星伽过来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树干上的痕迹。
“嗯?”
他这里的动静引起了元星伽的注意,她夹了下马腹便朝着对方小跑了过去。
“怎么了?”元星伽对这些不是很了解,见他神色凝重,方才强迫消散下去的那种慌乱感不知为何又重新萦绕在了心间。
裴年原本还在专心致志地找自己的目标见状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
沈鹤京伸出手摸了摸树干上剐蹭的痕迹,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他道:“这是野猪的痕迹。”
元星伽一怔,看着走过来的裴年问道:“这附近还有野猪吗?”
裴年挠头想了一下,“不对呀,野猪喜欢在潮湿的地方,这附近最近的河都比较远呢。”
更何况陛下不是已经叫人……
他蹲下来,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痕迹。
元星伽见他不说话,戳了他一下,“该不会是真的吧?”
裴年没说话,余光突然瞥见了地上的痕迹,捻起一块尚未干的泥块,闻了闻上面的味道,一股腥臊味扑面而来。
他浓黑的剑眉瞬间紧皱在了一起,看起来倒有些不近人情。
元星伽看他神色就知道十有八九就是真的,她当机立断,“看这痕迹还算新鲜,说不定这东西刚走不久,我们快点离开。”
沈鹤京附和她的意见,“要赶快回去告诉禁卫军,免得出意外。”
冬天才刚过去不久,正是万物复苏的时候,这野猪出来活动觅食,指定是见什么吃什么。
一只他们尚且能够应对,可若是一群呢?
沈鹤京的话令人不寒而栗,连裴年这个脑袋缺根弦的家伙都反应过来这个野猪若是真的在附近,定然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他翻身上马,“走!”
然而也不知该说他们不幸还是太过运气好,元星伽刚上马就突然听见一阵沉重的喘息声。
她攥着缰绳的手猛然握紧,心一瞬间就悬了起来。
原本要走的裴年发现了元星伽僵直的脊背,正要开口时却被一旁不知何时伸过来的手捂住了嘴。
裴年的瞳孔瞬间放大,他下意识就是要挣扎。
沈鹤京猛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疼得裴年整个人的脸色都不对了。
裴年转头看向沈鹤京。
沈鹤京伸手比了个嘘的动作。
裴年意会,连忙点头。
沈鹤京这才缓缓地松开手,眼珠转向欲要上马的元星伽。
元星伽此时心里头紧张得很,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马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小心。
耳畔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这给了她极大的压力,让她的精神高度紧绷。
浅色的眸子紧紧地搜寻着究竟是哪里传来的呼吸声。
灰黑色的影子在泛着绿意的树林里掠过,显得格外突兀。
元星伽又闻到了那股极重的泥腥味,原本那个缥缈的可怕猜想立刻清晰不少。
她眨了眨眼
突然,手上传来一点濡湿。
她低头看去,发现居然是自己流下的冷汗。
深深地吸了口气,刚把脚放上马鞍,耳畔那阵窸窣声骤然变大,一阵带着泥沼腥味的风朝着他们吹了过来。
元星伽瞪大眼,此时根本顾不上会不会引起那头东西的注意,直接利落地坐了上去。
她扭过马头,冲着仍然保持不动的二人低声道:“快走。”
交错的马蹄声哒哒,果然那野猪听到了这里的动静,朝着他们这里冲了过来。
三个人风驰电掣地朝着林子外跑去,远远望去还有几分狼狈。
元星伽仓皇之间还回头瞧了一眼,一只灰黑色的庞然大物朝着他们三人快速奔了过来。
远远的她也看清楚了那野猪嘴巴上锋利的獠牙和那奔跑起来的腱子肉。
她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将头掉了回去。
忽地,她想起什么,大喊道:“裴年!信号!”
他们三个人组队,信号烟都放到了裴年那里。
裴年吃了一嘴的风才堪堪听清楚元星伽的话,连忙摸向自己的胸口摸出一个信号弹朝着天上放了出去。
深红色的烟花即使是在白天也是足够的明显。
元星伽看着天上那朵飘着的烟花,心底也是稍稍松下一口气。
分出一丝心神看向沈鹤京,却发现对方脸色那可是着实有些难看,身体却在机械性地保持骑马的动作。
不过即使这样,他的速度也是肉眼可见了慢了下来。
元星伽见对方神志不清的模样,心知他恐怕是被风灌进了里面,依着沈鹤京那个脆皮身子只怕是已经发起了热。
“阿年!”
她冲着裴年指着已经落下半个马身的人。
说完这句话后又回头看向身后穷追不舍的野猪,结果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竟然只有百步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