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恕罪,秋棠明面上是谈家家仆,理应由谈家解决。”谈怀玉欠身抱歉。
陈浮确指着李密:“所以你是让他去说途中遇袭之事?”
怀玉沉默不语。
“随你。”见谈怀玉似有事相求,陈浮确眼珠一转,“你想让我不说出去也行。只是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世子请讲。”
“今夜下元,这偌大的上京我一个人逛着实是无趣。”陈浮确勾唇看向月光下的谈怀玉,“你得陪我。”
“一言为定。”
“谈姑娘,夜间风大,我们边走边聊?”
未等她开口,陈浮确不由分说地走到前方。
谈怀玉有意落后他几步,谁知陈浮确身后像是长了眼睛,她右移一步,他便跟右移;左挪一点,他也有心左挪。
目光不自觉落在陈浮确翩飞的银紫暗纹衣摆。
他这是在给她挡风?
“多谢世子殿下。”
听到身后谈怀玉柔和的嗓音,他心中一暖,看来这一招还不错。
接着转过身,面朝谈怀玉倒退着走。
“那这样呢?”陈浮确语气中透着一丝恣意。
月光和着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轻风扬起束成马尾的发丝,折射出微黄的光晕。
感受到陈浮确炽热的目光,谈怀玉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脸:“世子小心些。若是摔着了,我担当不起这份罪责。”
“多谢姑娘挂念,我这是在强身健体,活血通络。”
谈怀玉搞不清楚他脑子里想着的是什么于是,没有理会,埋头瞧着脚下路,留意到突然顿在视野里的履纹翘头靴。
“呀,我怎么忽的头晕眼黑。”陈浮确双手揉着太阳穴,“定是倒着走的时间长了,气血一时上涌……”
“……不承想世子常年习武,身体竟是这般虚弱。”
陈浮确依言淡定放开按在太阳穴上的双手,反背于身后。
“我是在依样画葫芦。”
谈怀玉讶然抬眼。
这是恼她赏菊时的装晕?
觑了一眼他似笑非笑的神色,只觉心头一紧。
陈浮确又俯身附耳轻声:“你可知当众戏耍,非议宗室,该当何罪?”
怀玉后退半步,掀起眼皮勉强对上他明亮又恣意的目光:“秋后算账?”
“是。”
“戏耍和非议?”又被他莫名其妙地扣上帽子,她扯了扯嘴角,“世子,凡事讲究证据。”
“我一人证词还不够吗?”
“当然,世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就算世子您说天上掉火花,那手下侍卫也会想着法子替你实现。”
陈浮确扬眉,点了点怀玉:“又再讽刺我。”
“实话实说罢了。”
“那谈姑娘陪我在河上逛上一会儿,本世子就既往不咎了。”
接着微侧过身,又让谈怀玉刚好欣赏到明灯散落星河的美景。
“好看吗?”
谈怀玉实在没想到陈浮确是找个由头邀她去游湖。
“好看。”她只瞥了眼河水便收回了视线。
谈怀玉长舒一口气,抿唇抱憾道:“世子的好意怀玉心领了,不过可能要让您失望了。”
“谈姑娘放宽心。那游船外面看着华丽,里面是严实不透风。”
谈怀玉欠了欠身,解释道:“怀玉幼时落水,因而怕水。贸然上船恐会破坏您的兴致。”
“谈姑娘,我国地处偏南,多水路。怕水可不是一件好事。”陈浮确肃了神色,“若是怕水,那便克服。”
“我无意克服。”
陈浮确愣了愣,这书中倒是没有应对之法。
他犹豫道:“不过湖上一只小船。谈姑娘若是有决心,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我也毫无决心。”
陈浮确尴尬大笑,摆了摆手:“姑娘大可不必用这个理由搪塞我。”
“世子,方才我所言皆是真话。”
被谈怀玉用如水的眼波炯炯地望着,陈浮确心慌,猛地别开了头。
又问:“那你今后若是遇到困难,该作何打算,总不能任由其自然发展吧。”
“没错。”她的眸光一掠,继而不轻不淡抬眼补充,“我在困难面前不堪一击,故而经常选择逃避。”
“你……”陈浮确凛然一惊,“倒是实诚。”
从未见过有人这么堂而皇之地承认自己怯懦软弱。这与方才以身诱敌的谈怀玉完全不同。
“多谢世子赞扬。”
“那你上回本不会射箭却还上台拉弓?”
“被逼无奈。”
“行。谈姑娘不愿意那便算了。”又是侧头一笑,脑中回忆书中言,“不过,你要记着欠我一人情。”
谈怀玉随口应下,反应过来后皱了皱眉:“世子最近有看什么书吗?”
同样的话术,她曾在《恋爱良方》中看到过。
“没啊?”陈浮确摇摇头,“我不喜欢看书。”
“方才那话,听着有几分熟悉,像是出自我曾读过的一本书。”
陈浮确暗惊,装作听不懂的模样,不露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说到这儿,我好奇谈姑娘怎会知道我一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