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耽搁,眼下正是隆冬时节,夜里的风冷的紧,人走动起来身体还有几分热气,她身体还未痊愈,禁不起这么躺着吹一夜的冷风。
勉强站起身后,顾小楼摸了摸里衣夹层,长吁出一口气,路引和银票都在。
她手里有外祖家使了门路塞进来的体己钱和,碎银寄放在随身的包袱里,贴身藏着的只一串铜钱和几张通源票号的银票。只是不知这路引上还没用过的假身份会不会被发现......
不过她并不打算到去找顾家人,父亲已逝,唯一亲近的堂兄又被充军发配到了关外,她对现下的顾家早没了什么留恋。
如今的顾夫人张氏并非她的生母,她的生母李氏在她幼时便离世了。
虽说父亲慈爱,但张氏是个内里苛刻的笑面虎,并非是位好相处的继母。她还记得父亲出事后,张氏当着众人甩了她一个巴掌,怨怪是她命硬克死了生母后又克死生父,还连累了顾家,这一路上更是毫不遮掩地把对她的厌恶放在脸上。
顾小楼不信命,但在方才从乱坟岗里醒来的时候,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命很硬……
顾家半道抛下她的时候,应想不到她还能活下来,自己此刻在她们眼中,怕早已是个死人了。
这样倒是正好,流放之地苦寒,有机会抽身自然是逃还来不及,况且,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只是眼下还得先走出这片荒野,寻到一条生路......
月光下的雪地格外空寂,顾小楼单薄的身影在月光映照下缓步行着。
流放队伍是走得官道,要丢人进乱葬岗也不能走出太远,那想必这里离官道不会太远,只是不确定该行往哪个方向。
来时的路早已寻不到,一夜大雪了无痕。看来,雪夜不仅适合杀人,也很适合抛尸。
她记得,父亲曾和她提过,野外行军打仗之人,都是靠星象、树木或石头上苔藓的生长状态来获知方位的。以树木而言,树叶生长茂盛的一方即是南方,若切开树木,年轮幅度较宽的一方则为南。
这附近的树有被人砍伐的痕迹,顾小楼往远走了几步,寻见一处较粗的大树,借着月光根据年轮辨出方向,便毅然向南走去。
只是走了许久都不见路,她此时又渴又饿,只剩一点力气勉强支撑着,本就病着的身体经过刚才一番折腾越发难受。
她低头瞧了瞧地上白银银的雪,泛着冰凌厚厚地铺了一地,此时显得格外扎眼,她蹲下身,浅浅地捧了一把喂到嘴里便继续赶路。
又行了许久,终于在前面看到一间破庙,方才松了一口气。
进了破庙,右边的空地上有一圈烧黑的木枝,还有几滩脚掌大的水印,说明此前应该有人在此处落脚,顾小楼再走不动了,便干脆靠着墙想打个囫囵。
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感觉到有人在踢她的腿,力气不大但踢得很有节奏。顾小楼勉力睁开眼,就看见一宽颧黑脸的汉子正居高临下的俯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