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声道:“早知如此,你做这些事情前,何不为你的妻儿考虑?”
顿了顿,又道:“你与淑妃……究竟是何情况。”
林珣自忖事已至此,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坦言:“我们年少时,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情愫,但自她入宫以后,我们从此便再无来往。过去的种种,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黎昭文把殿上发生的事情转述给沁云,后者听得津津有味。
黎昭文长吁一口气,“我以后每日都要将朝中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吗?”
“当然啦。”沁云瞬了瞬目,“裴越不在,家里清净了不少。姑娘你多和我说说朝中事,我才能解闷。”
黎昭文问道:“你在家中很无聊么?”
沁云摇首,笑道:“没有,我只是想每日都能与你多说些话。”
黎昭文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母亲过几日就到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出去玩。”
沁云双眸闪亮,面露喜悦之色,但转念一想,又道:“姑娘,你不是想做太子侍读么?你平日本来就忙,哪里还有空闲带我们游玩。现在林珣倒台,你应该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文渊阁讲学上。”
“你一个小姑娘,操心这么多做什么。”黎昭文笑容可掬,“之后的事,我自有安排。”
沁云回想前事,忽道:“对了,当初明明不是说好让唐管家去告御状么?为什么偏生又找让另一个人去面圣?”
“唐砥如今的容貌,和从前大不相同,就算林珣见到他,应该也认不出来。只是,他是我的管家,不好当面和林珣对峙,毕竟我和林珣多有来往。”
“如此说来,唐砥是顾及到我,才煞费苦心要寻找那位老人。”黎昭文稍作回想。
入京不久后,黎昭文便常常到林府走动,大概是在那时候,唐砥便已经在替她考虑和谋划了。
沁云叹道:“如今他得偿所愿,应该挺开心吧。姑娘你呢?你开心吗?”
黎昭文低垂眼睫,惘然出神,良久才道:“我也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开心。”
“的确,因为还有顾景渊还没解决!”沁云愤愤然道:“你既知是顾景渊在算计林珣,为何不将此事告知林珣?他们二人互为对手,岂不是更好?”
黎昭文摇头道:“我要怎么告诉林珣,莫非我要告诉他,他和淑妃的过往,是顾景渊调查出来的?最初仕女图一事,只有我和顾景渊知道,如若我透露给林珣此事,顾景渊第一时间就会猜出是我所为。”
“你可以告诉林珣,孙辙武的银两在顾景渊那。”
“亏你想得出来。”黎昭文作势要打沁云,“本来他就在苦苦寻找那日窥见他秘密之人,我何必自投罗网。”
梳理各中联系,沁云不由一惊,“这么说来,他除了偷了孙辙武的赃款外,没做什么坏事嘛。”
“谋反难道不是坏事么?”黎昭文纠正她。
沁云茫然回答:“可是他现在还没有谋反。”
黎昭文不语,默然仰首,见阴云遮蔽弓月。
她想,顾景渊的态度便如这若隐若现的月色,捉摸不透。
“你觉得一个人的想法,会因一些变数而改变么?”黎昭文问。
“当然会了。”沁云给出肯定的答案,“比如我从前最喜欢的就是池州,跟你来京以后,我最喜欢的地方就变成京师了。”
此时一阵暖风拂面,黎昭文的心底随之泛起一片暖意,她挽住沁云的手臂,眼中颇有感动之意。
“所以你认为,顾景渊打算不谋反了?”沁云问。
“不知道。”黎昭文难以定论,“我和他接触不多,猜不透他的心思。”
“即使如此,那你就更应该多和他接触了,最好是成为挚交好友。”沁云为她出谋划策。
黎昭文不解:“为什么?我是要置他于死地的人,我为何要白费力气与他做好友。”
“越了解他,才能越知道他的弱点。”沁云眉飞色舞向她说出自己的独到见解,“你细细想想,对付一个人,不就是要找出他的痛处么?你们若是不亲近,你又怎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出他的弱点。”
见黎昭文不语,她又道:“你适才之所以会问出那个问题,便是因你自己也有所动摇,你觉得他改邪归正,是不是?”
被说中了心事,黎昭文一时不知所措,“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又不全然正确。即便我真想与顾景渊做朋友,他也不一定会同意,他知道我的心思……”
“什么心思?”
要杀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