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道:“以前怕,但现在无所谓了。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咯咯咯,好一个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呀!咯咯咯……”
容予往嘴里送东西的动作顿住,这又尖又细的声音肯定不是银飞非的,那就只有……容予僵硬转头,随后猛地站起身来,只觉头皮发麻。
如今他法力低微,竟连身后何时来了人都不知道!
他勉强维持着自己没跳房梁风度,僵硬道:“敢问姑娘何时来的?”
容予口中的那位姑娘有着一双狭长丹凤眼,下巴尖尖,两颗虎牙格外显眼,满头墨绿色的发丝被编成条条细辫,在月光的晕染下生生为她平添了几分妖魅。
姑娘捂嘴轻笑,欢快道:“你觉着这烤肉好吃吗?”
他的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还不错。”
那姑娘笑得更灿烂了,咧开的嘴巴在那张巴掌大的脸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道:“公子喜欢就好,那是我烤的。”
“是吗?”容予心虚摸了摸鼻尖,连忙将剩下的赃物藏至身后,“真是不好意思,未经询问擅自拿取是在下的不是。不知这肉价值多少,在下赔给姑娘?”
那姑娘笑着摇摇头:“你真是可爱。补偿就不必了,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
“啊……好啊。”容予道,“不如我们下去聊?”
容予眼见这位姑娘越凑越近,而自己已经退到了屋脊的边缘,此刻必须转移阵地,不然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摔成饼饼。
“当然可以!”姑娘回答的十分爽快,一个旋跃就到了地上。
容予也紧随其后,顺带用余光找了找银飞非的影子。那厮也不知躲哪儿偷吃去了,竟直接将自己一个人丢在这儿。出息!
“既是要交朋友,我名容九,敢问姑娘芳名?”
趁着她打量自己的功夫,容予连忙转过身去用随身带的帕子将剩下的烤肉包起来,寻了个角落扔远了去。
“小女子姓原矛,单名一个桉字。”那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咯咯笑了一声,道,“公子可是怕蛇?”
容予不太想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短板,只道:“还……还行。”
“公子转身,小女子给你看个好东西。”
容予有些不解,胡乱擦了擦手便转过身去。脸色瞬间苍白。
先前那女子待的地方正盘踞着一条通体褐色的五米巨蛇,那间杂着黄绿色细网纹的倒三角蛇头还作势要往他跟前凑,猩红的信子一吞一吐,容予被吓得双腿发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惊起昏鸦一片,容予只看到银飞非瞬间冲出院门的背影。
他的声带像是被一双大手遏住,只能依着本能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先是往前跳了几步,随即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好像能用跑的,于是连忙颤抖的迈开步子。
此时变大的银飞非也回来了,它是跑出去后才反应过来容予还在里面,于是又忙不迭迭地冲了回来。
银非飞边拍打着翅膀一边尖叫着虚张声势:“你走开!你走开啊!”
容予被它推搡着出了院门,关上门的那一刻还能听到蛇女发出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你可真好玩儿呀,容九公子,你一定要再来找我玩儿哦!”
容予瘫坐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丢掉的魂儿。
望着天边即将西沉的月亮,他忍不住瘪了瘪嘴,颤抖着指尖摸出胸口的项链,语句间夹杂了丝丝委屈的意味,“母亲,这个世界对我一点儿都不友好。”
“没事的,人总要学着独自面对。”银飞非用翅膀拍了拍他的手背,煞有介事地朝着他点点头。
容予:……
容予的表情十分复杂,原本低落的情绪生生被他憋了回去,此刻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坐在地上,被一只鸟安慰的情形实在是有点儿怪异。
容予捏紧拳头重重锤在地上:“此仇不报,非君子!”
一人一鸟又沿着原路返回,回到了来时的那座偏殿。二日一早,容予躲过魔卫,又沿着花园回到了昨夜的那座院子里。
昨晚走回去的路上,一人一鸟越想越气:一个是银灵隼,一个从前还是个神君,结果被一条蛇给吓得屁滚尿流?
一人一鸟对完账后气得一晚上没睡着。
准备推门时,容予扭头对银飞非再次叮嘱了一遍,“你是隼,不能怕蛇,不然丢你们银灵一脉的脸,知道吗?”
银飞非雄赳赳气昂昂的仰起头:“知道!我可是神兽!”
容予深吸一口气,嘭地一下推开了院门。
他推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院中有两个人,跪在一旁的蛇女以及……昨日才见到的那个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