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箫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正待在一个院子里,最近还迷上了看古书。
窗外的月亮洒下点点清辉,有一位女子在晚风中喊他:“阿箫!——别看书啦,快到月亮底下来玩会儿,昙花都开了,你闻闻,多香啊!”
殷箫应了一声,随即合上书页跨出门去。刹那间,脚下的石板路变成悬崖,他迅速坠落,随后猛地惊醒。
殷箫眼睑微动,眼睛尚未完全睁开时就看见了一双清冷的眸子在眼前放大,薄唇一张一合,声音渐渐聚拢,终于听清了那双清冷眸子的主人的声音,“醒了?喝水么?”
殷箫愣在眸中的星空里,容予有些疑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殷箫回过神来,乖巧点点头。
容予给他倒了杯温水,望了望窗外,道:“天就要亮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殷箫点点头,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垂下眼睑小声道:“哥哥,你在哪儿捡到我的,能不能把我送回去?”
容予有些惊讶,“为什么想回去呢?”
殷箫捏了捏手指,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想家了,我梦见了一个人,我很想她,可我忘记她是谁了。”
昏暗的环境总能牵起人心中最真实的那份情感,昨日他醒来后不哭不闹,还以为失忆对他的影响不大,未曾想,只是被他小心翼翼地掩藏在了心里。
若是平常的容予此时定是有点慌张,他没带过小孩子,也怕孩子哭,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哄。不过现在,他眼眶也跟着微微发热,与面前人感同身受。
容予轻拍他的背,“可是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不过别怕。我跟你讲呀,其实哥哥跟你很像,记得十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持续烧了好几日,差点儿烧成傻子,醒来后也忘了好多人。不过你看,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殷箫抽了抽鼻子,哭声渐渐小了,他小幅度侧了侧头,竖起耳朵仔细听。
容予摸索上储物戒,继续道:“还记得那时醒来后,我觉得一切都是陌生的,害怕周遭的一切事物,于是我的母亲带着我搬了家,搬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
“你现在不也一样吗,在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你要努力修炼,等长大了,你就可以去到天涯海角,去寻你的家人,他们一定会一直在那儿等着你的。”
他说:“别怕,宗主和濯缨宗的所有人都很好,你会有师尊,会有许多的师兄师姐,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殷箫抬头看向他,“真的吗?”
容予点点头,将一块糖糕放入他手中,“一定会的。”
殷箫仿佛被他坚定的神色感染,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不怕,我会努力修炼的!”
“好。” 容予为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道,“再睡会儿吧,还早呢。”
此后一连几日,殷箫一直待在步寿楼养病,容予则是回了自己的苍梧居。
第一日,他将自己的住宅逛了一遍,很大,也很美。门前是一片金镶玉竹,衬得庭院更加幽静。
……
这天清晨,辛夷来步寿楼接殷箫去梵华后殿。有辛夷的专门嘱托,步寿楼提前为殷箫测了灵骨与灵智,这一测可不得了,引得宗内所有长老都开始蠢蠢欲动。
辛夷见到他时哈哈一笑:“小子,你要准备选师尊喽!”
殷箫懵懵懂懂,脸上是化不开的稚气:“必须要选吗?”
辛夷不容置疑道:“必须要选。”
殷箫期待看向他,“那我能选自己喜欢的人做师尊吗?”
辛夷:“就是让你选自己喜欢的啊!殿内的所有人你都可以选,包括我。”
濯缨宗体系庞大,但木叶收亲传弟子的晚,在濯缨宗创办初期也只是收了十余名内门弟子。如今,宗内除了木叶的四名亲传弟子外,其余十名内门弟子也早已升为长老镇守一方,管理宗内大小事务。
步寿楼办事效率极高,一日之内就将关于殷箫的资料都整理好了,还顺便给宗内的每位长老都送了一份过去,若是有意收他为徒者,今日都可来看看。
辛夷早知殷箫的资质,对殿内座无虚席的场景并未太过惊讶。只是殷箫第一次见他们,两侧都有灼灼目光都向他投来,第一次面对如此多陌生人,他不禁有些害羞,下意识往辛夷身边靠了靠。
容予也来了,紧挨着轩辕云珊坐下。
容予好奇:“师姐怎么想来收徒的?”
轩辕云珊端坐着,蓬松的头发上戴着玉胜,一派尊贵优雅之气,闻言浅笑着看向他,说出的话却是直白天真:“因为他漂亮呀!正好来传承我的披帛,等长大了,就是风中翩翩一少年,多美呀。”
容予点点头:“但我觉得男孩子更适合用剑,跟着大师兄练剑就很好。”
轩辕云珊小幅度摇了摇头:“可是刀剑无眼,我不建议小孩子学。”
“咦?”她像是这才认出身旁人是谁一般,“你来这儿来干什么,想收徒啦?”
容予摆了摆手,“我就来看看。”
容予:【系统,没有规定我必须收徒吧?】
系统:【照目前情况来看,殷箫只跟宿主有些熟悉,拜宿主为师的可能性很大。为了剧情进展顺利,系统建议宿主收他为徒】
面对系统的提议,容予没拒绝也没同意,只道:【先看看吧。】
待辛夷坐定,他对着殷箫道:“去看看吧,喜欢哪位长老?”
殷箫点点头,小步小步走向一侧。
“小道友,来我炼器殿好不好呀,你看,来了的话下下届的桂主就是你哦。”一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话间还晃了晃手中的银桂枝。
殷箫不过八岁,又是单一天灵根,是难得一遇的好苗子,若好生栽培,那十年一届的锻境大比胜出者一定是他。
是以,不说濯缨宗,就是放到整个仙族,那也是炙手可热。
殷箫轻轻摇头,又往后走。白发长老叹了口气,遗憾的捋了捋胡须。
“小友,来我执事堂吗?长大了就留在宗内当长老,好不好呀?”秦执事看着面前白白嫩嫩的漂亮娃娃,俨然和他家那个假小子似的闺女形成了鲜明对比,连一向严肃的声音都放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