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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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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也很不开心。”苟主任跟京剧变脸似的,瞬间沉下面色,细数起沈锡舟开学第一天就犯下的累累罪行,“翘报道,寒假作业一字不写,拆同桌的椅子螺丝导致人家摔个四脚朝天,昨天晚上给你开了假条出去弄头发,你搞了个啥啊上哪玩去了?还有你校服呢?!”

“没带。”他语气硬邦邦的,典型的直男式敷衍,不管别人说多少,他只理最后一句。

“你人怎么带了?!”苟主任抓过一本笔记本给自己扇风,为数不多的头发在头顶起起落落,“中午带你们去外面搞头发,有异议没?”

没人吭声。

沉默才是最大的抗议,苟主任跟学生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怎么不懂潜台词:“什么异议?”

庄殊绝抢占先机:“我自然卷。”

旁边的人发出一声嗤笑,就差明着嘲笑她鬼扯了:“那我少年白。”

庄殊绝:“……”

如果说,她的说辞本就可信度不高,那么被这混球打岔后,更是跌穿地心。

她忍着没给他眼神,现下的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的头发:“老师,我真的自然卷。”

苟主任:“你把头发烫回你以前自然卷的样子,你就可以留。”

庄殊绝毫不相让:“那把我头发拉成我以前自然卷的样子,我就去拉。”她补了一句,“不信您可以打电话给我爸妈核实。”

“不用拿爸妈压我,带你们出去,当然会事先知会你们父母一声。”说着,苟主任打开家长联系簿,免提拨号。

他先给沈锡舟的母亲拨的电话,把他种种恶行告了一状。

对于接学校老师电话这件事,沈妈妈驾轻就熟,先骂儿子,再向苟主任道歉,后积极表态,答应马上送校服来学校,并主动提出支付染发所产生的一切费用。

话筒里女人的声音温和有礼,涵养十足,颠覆了庄殊绝的想象,有个如此明事理的妈,不知怎么养出他那副狗脾气。

这一通流程下来,苟主任早已笑得合不拢嘴:“费用方面不牢您操心,你们也是支持我们学校的工作嘛。”

挂掉电话,他食指点点沈锡舟:“少年白?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

看着笑出满脸褶子的苟主任,庄殊绝有点期待一会他给她父母打电话的情形。

不同于沈妈妈,她的父母非常护犊子,会想着法子替她周旋。

她没想到,拨通她父亲的电话后,笑不出来的人是她。

“庄殊绝爸爸是吧?是这样的,庄殊绝的头发不符合我们校纪校规,我们要带她出去拉直,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学校会负责……”

父亲似乎很忙,没听完,就不耐地说:“本来就应该你们出。”

“爸爸!”

那头安静一下,叫她:“殊绝。”

庄殊绝接过苟主任递来的手机,关闭免提,走远了些。

父亲解释:“你妈妈刚才肚子有点痛,我们在医院。”

庄殊绝也紧张起来:“妈妈还好吗?”

“没事,她神经紧张,自己吓自己。”父亲没说两句又没心思了,他匆匆留下一句,“懂事点,马上要当姐姐的人了”就挂了电话。

全程,父亲甚至没有帮她证明一句,于是她的说辞彻底沦为谎言。

“这下都没异议了吧?”家长的支持无异于一把尚方宝剑,让苟主任的底气熊熊燃烧。

沈锡舟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只无所谓地扯扯嘴角。

旁边的女生也没有再说话,侧脸眼眸半垂,一动不动地定着。

仅一通电话之隔,她好像从一只尖牙利齿的小兽,变成了徒有其表的纸老虎。

“我很好奇。”他忽然不想就这么算了,忽然想较真,“就我这个颜色。”

顿一下,也不情不愿捎上了她,“她这个卷度,你们至于揪着不放么?”

苟主任说得冠冕堂皇:“本来确实不至于,谁叫你们刨根问底、不肯罢休,态度大有问题,所以非整改不可。”

“呵。”沈锡舟一哂,“难道不是因为明天市领导要来学校视察?”

被学生揭穿,苟主任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恢复了为人师者的上位姿态:“这个问题,你长大会明白的。”

沈锡舟说:“我长大也不想明白。”

他平静的眉眼映着雨季黯淡的色调,落在旁人眼里,有种近乎自负的坚定。

苟主任非但没生气,还笑了起来,他的眼神有些悠远,似乎在感慨少年的不知天高地厚,却又充满对年少轻狂的怀念:“锡舟,我倒希望你真的可以永远都不用明白。”

*

苟主任跟庄殊绝、沈锡舟约好,吃完午饭在食堂北门集合。

庄殊绝拖拖拉拉吃完饭来到集合点的时候,沈锡舟已经在了,换好了校服,身边围了一群男生,大老远就听见他们有说有笑的。

住校生非必要不得外出,得知沈锡舟即将合法越狱,大家纷纷托他代购,小吃,奶茶,烧烤……甚至还有手机被缴了叫他代买山寨机的。

庄殊绝隔了点距离站定,远处朦胧的山色重重渐淡,直到与天空融为一体。

斜斜的风夹杂着雨丝捎进来,吹得校裤贴在身上,显出女生腿部笔直纤细的形状。

男生们开始心不在焉,眼神有意无意往她身上瞟。

“太多,带不了。”沈锡舟冷不丁说。

男生们的注意力一下又收了回去,责备他不讲义气,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带着某种想要引起别人注意的刻意。

吵得庄殊绝头疼,她站远两步。

刚站定。

“殊绝?”有人从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是米莉,“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你怎么在这?”

曾几何时丁襄为庄殊绝留在国内上高中、又毫无怨言跟去实验高中,圈子里人尽皆知,可现在丁襄抛下她出国了,面对昔日的手下败将,曾经的胜利也一并成了屈辱。

她没有心情粉饰太平,抗拒地扭肩躲避。

米莉却不懂见好就收,视线落到她头上,诧异地发问:“还有今天不是检查吗,你头发怎么……”后半句话随着墙后出现苟主任剔着牙走出来的身影,紧急闭麦。

这种当口触她霉头,庄殊绝惯着才怪:“你也可以再烫卷,反正你最擅长模仿,对吧。”

苟主任大老粗一个,对两个女生之间的暗流毫无察觉,满脑子只有米莉的那句质疑,他冲她吹胡子瞪眼:“谁说可以不拉直,我这不就要带她去吗?”

“走!”他手一挥,招呼庄殊绝和沈锡舟,斥道,“看看你们两个的头,什么鬼样子!”

*

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泥土淡淡的腥味,正是午饭过后的高峰期,主干道上人流如织,颜色各异的伞面开在雨里,像一朵朵的蘑菇。

沿道的喷泉池里涟漪不断,成群的锦鲤摇尾游曳,呼应着陆地的热闹。

迎面走来一个和苟主任年龄相仿的男老师。

“哟,苟主任。”那老师眼神扫过苟主任背后的一对少男少女,顿时心领神会,语气也暧昧起来,“才开学就抓了对典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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