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红色的血丝一丝一丝，一根一根的顺着眼白蔓延。他铮铮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男人只能模仿声音，嘴角涌动。他被削去了一半的鼻子渌渌地溜着鲜血，随着他的动作蜿蜒而下，滴滴哒哒地流到了地上。

女人惊恐地看着男人。

宋衡抬眸轻轻瞥了他一眼，似不随意道：“疯了。”

女人大喊道：“你们下的毒！”

唐明微阴恻恻地笑了：“他疯了你也跟着失心疯了，你见过毒发的人能说话？”

女人慌了神摇摇头。

这男人明明是中邪。

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宋衡记得他多年前见过齐家这个女人。当时是门内的青年弟子笔试，他记得这个女人英姿勃发、天姿惊人。

怎么短短几年不见人就成了这样了？

宋衡威胁道：“他肯定是见到了地下的东西才疯了，你要是好好说，我们还能帮他一把。”

“我！我们在山下发现了一个墓，今天下去之后发现墓里面有很多壁画，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但是我们看到了一个石像，那石像和平常见到的陪葬品不同，平常的陪葬品大多都是彩色的。可那石像……是白色的。”

唐明微挑眉厉声道：“白色石像有什么不寻常的？”

女人抖了一下，她突然望向远方，眼神变得悠远而宁静：“石像是一片一片的，不是完整的，我们还在白色的石片上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点……”

说完之后女人猛地晕厥了过去，她朝后一样，白色泡沫一块一块吐出来。

李诗秀盈盈笑着摆摆手：“这才是中毒了。”

宋衡探了探两人的口鼻，确认两人都没死。

李诗秀高兴地问：“我真的能在首都有房了吗？”

“当然，如果你今天能找到齐家丢失的这本书，你后面还能在更内环的地方买房子。”宋衡一边检查地上的人的反映，一边回复李诗秀。

李诗秀瘪瘪嘴，找东西谈何容易。一本书很容易亡失、损坏。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脆弱，经不住吓唬。

“齐家那本书是干什么？我总得有个方向去找吧！”

宋蹙眉，犹豫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书很珍贵。”

齐家的功法背景独特，那本书与齐家的功法有关。

所以齐家才给出了丰厚的条件。

宋衡思考了一下：“我记得，那本书的名字好像是叫做……《齐横》？”

“《齐论》。”唐明微的声音不经意地响起。

宋衡表情不善地看着唐明微，唐明微慵懒地耸耸肩膀。

“怎么了？”唐明微无辜问道。

宋衡扬眉疑惑：“你怎么会知道？”

唐明微扬扬脑袋：“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

李诗秀重复了一遍书名，然后拍了拍小蛇的脑袋，小蛇点点头回到了她的衣袖里面使劲撒娇。

今晚上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虽然他们预计的是把齐氏兄妹救下来。计划最终有些偏差，但人还活着就是万幸，他们还得到了许多有用的资料。

他们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度过今晚，不能让晚上那些危险的东西发现他们。

唐明微把问题抛给了宋衡：“好了，这两个人一个中邪一个中毒。怎么处理？”

宋衡布置任务：“诗秀把中毒的那个女人治好。至于你——把他们都扛回去。”

唐明微不满地指着自己：“我？直接让小屁孩驱邪不就好了吗？巫蛊不是不分家的吗？”

李诗秀眨巴眨巴眼睛，一片天真无邪表情地看着唐明微：“不好意思，我只会蛊不会巫，蛊都甚至是我自己学的。”

说完她把虫子放了出来给女人治病。

宋衡用泥巴把地上最后一个洞口堵死，一人绝尘而去走在最前面。李诗秀冲唐明微笑了笑也跟着走了。

只留下唐明微一个人在原地瞪着两个要死不活的死鬼。

“啊啊啊～宋老师，你说句话呀！”

满山坡都是唐明微绝望的喊叫声，和山里的风声相呼应。

宋衡在山坡上低着头回想事情。李诗秀拍了拍手跟上来。

李诗秀歪了歪脑袋：“宋老师，你觉得那个石像是什么啊？”

宋衡轻轻摇头，他们今晚上听的都是齐家人的一面之词，还不能这样轻易地相信。明天要找个机会再来审讯他们两个。

据他所知，他没有见过什么古代的石像是一块一块的。一片或着一块说明石像有棱角，但它之所以能被称作是石像，说明这东西起码有拟物性。

它得像一个东西，像一个活物。

可是古代石像造型里面很少有东西是全然有棱角而且又是美的。

李诗秀冥思苦想，脸上皱巴巴的，她也想不到。

“那心跳呢？”她蹙眉继续说：“我觉得这东西有心跳了，说明它可能是活的，说不定有危险。”

宋衡点头：“你说得对，而且……”

他定下来，正色看着李诗秀：“你不觉得那个心跳的声音很耳熟吗？”

李诗秀眨眨眼，开始努力回想。

宋衡错开眼神，慢慢看向面前摇曳的树林，狂风还在作祟。风声锋利仿佛能割下人的耳朵。

“呼——”

“呼——呼——”

“呼——”

李诗秀惊恐地瞪大眼睛。

宋衡点头：“心跳的节奏和风的节奏是一样的，如果齐家两人没有说谎。这座山就快要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