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奶奶让他学楷书,但楷书对宋衡来说太难了,他虽然足够有耐心学习写字,但是他没有心性保持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楷书写作业。故而宋衡的字随着网上的江湖字体不断变化,哪个字体的字写法简单,他就写哪个字体。
他能辨认出来也是因为“月”字。很长一段时间里,宋衡喜欢把月中的两横,写成一条竖着的波浪,这个笔画最简单。可惜后来这种字体不方便人辨认,别人总会认成“肉”,宋衡就改了回来。
李诗秀也很震惊,她熟悉宋衡的字,所以厕所门上的警告更让她感觉害怕。
“咚、咚、咚。”
脚步声响起,应该是被李诗秀的声音吸引来的。李诗秀蹙眉暗骂自己不该冲动。宋衡拉着李诗秀躲进厕所的隔间里面。这隔间里面的门很矮,李诗秀的个子小,却藏不下宋衡。
一个小小的厕所隔间躲两个人是很局促了。宋衡看着厕所门板上的字,脑海里的思路疯狂运转。
这是自己写的吗?
宋衡自认别人是模仿不来自己的字迹,这个字真的是自己写的。
可他不明不白地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且还写在女厕所这种地方?
假设这是一道警告,那一定是要阻止别人看月亮。可是看月亮又会发生什么?前后意义不明的话,会产生很多奇异,就算是发生不好的事情,他也一定会注明,告诉后来的人。
这字迹狂放而优越,不是在紧急的环境下写出来的,很从容。
如果,这并不是警告——
宋衡果断抬头,他看着窗外的月亮。莹白的月亮猛然在他的眼中变成一个巨大的转盘,无数条黄咒围绕在月亮上,黄咒上的字盈盈发亮。
外面的脚步声停住了,重物摔倒的声音传来了。
宋衡叹了一口气。
这是女厕所最后的一道格子,窗户就在这个格子旁边,抬头就能看见月亮。如果这句话是警告,那它应该会被写在离门口最近的瓷砖上,而不是此处。
写在这里更像是一种引诱,一种宋衡对宋衡自己的引诱。他了解自己性格的缺点,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勇于去尝试。
既然如此,就要抓紧时间。宋衡猛地站起来,横踩在木门上,快速站在瓷砖与木门尖上。他开始轻轻敲动厕所天花板的吊顶。终于在一块吊顶上听到了闷闷的响声。
宋衡用刀撬开了旁边的吊顶,伸手进去摸了摸周边,确认没有奇怪的东西之后,脱下手套在吊顶上摸出了一本书。
还有。
一本。
两本。
三本。
宋衡把书拿下来,李诗秀就扔掉手套一本一本抱好。摸下来的东西已经不能用书来形容了,大得惊人,像是册子。李诗秀觉得这些书有有足足两张四页试卷纸的大小,很厚,粗略看过去一本大概是有八百页。以前的造纸技术没有那么好,造出来纸更薄,说不定比八百页还多。
李诗秀快抱不动了。
宋衡从厕所上面跳下来,他接过两本。此时,他脑海神志越发清明,似乎冥冥之中有东西在指引他。
“我们怎么走?”李诗秀紧张地问道。
不能从厕所正门出去了,从正门出去可能会遇到要闯进来的东西,到时候反而不安全。这个房间只有两个出口,一个是门,一个是窗户。
宋衡按住李诗秀的肩膀冷静说:“你先从这里跳下去,如果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你就抬头看看月亮。”
李诗秀虽然害怕,但是听到宋衡的话坚韧点头。窗户很高,只有小小的一面,能供一个瘦子出门。不疑有他,宋衡快速把膝盖抵在墙壁上,然后双手握紧,在合适的高度为李诗秀搭起一个梯子。
李诗秀快速踩上宋衡的膝盖和手,灵巧踩在窗户上往下跳。
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之后,宋衡把三本书从窗口依次扔了下去,然后自己如法炮制站到厕所的瓷砖上越过窗户。窗外月色皎洁,宋衡平稳地踩在了地上。
李诗秀从旁边的草丛中抱着三本书走了出来。
宋衡快速扫视周围,厕所楼下竟然是新楼的停车场。听说建造新楼的时候,只有这一块有少量的空地,能划分成停车场。
他转身看向身后,在他的视线中,空旷的地上旧楼多出了两排房间——每一层楼的厕所。
因为被发现了,所以没有隐藏了吗?
宋衡想到自己和杜叔在车上谈话的内容——洞察就会存在。
“不能久留了,先走,这里不安全。”宋衡不再留恋转头就走。
两人分别抱着书快速冲向车。李诗秀把黎朝别墅的车开了过来果然是有用的,装好东西,李诗秀开车,宋衡藏好,两人驶出停车场。
“宋老师,你是怎么发现书在吊顶上的啊?”李诗秀长叹了一口气,跟做贼一样。
其实也好理解,宋衡下午来过二楼。他看过204房间的大小,也看到了的204天花板的装修,是普通的粉装。标准的高度尺寸下,厕所的面积却比办公室少了很多。正常的吊顶是用来藏水管的,不会出现面积大幅度减少的情况。
那说明吊顶有问题,果不其然,东西被藏在吊顶里面。
可是,下午的那个畸形人,宋衡并没有看到。
想着宋衡看向了后视镜,后视镜里月光皎洁,一个人影正站在二楼女厕所的窗户边。
女厕所的窗户很高,起码有两米五。人影细长的脖子和脑袋却在窗户上能清楚的看到,像是挂在了窗户上。
黑漆漆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楚,宋衡却能感受到畸形人影的目光注视着这辆车,诡异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远去。
月色中,宋衡仿佛听到了一阵口哨声,诡谲、悠长、捉摸不透,好像在天空飘来。
宋衡好像听过这段口哨声,他也好像在不久的记忆中见过这个畸形人影。
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