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有趣,虞淼这一出,意外帮了我一个大忙。
那天之后,方子昂连着几天没主动搭理我,就算有事,也就是写写邮件。
我俩之间一切公事公办的样子,像极了列车返回轨道的原点。
他怕是信了虞淼的话,以为我是一个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就喜欢有听力残疾的男性。
也罢,他爱怎么想怎么想。
能不费吹灰之力把这块狗皮膏药踢走,怎么想都是赚的,赶紧偷着乐。
这天周五,我为了找牙医给智齿那个黑洞塞棉花,中饭前提前开溜了两小时。
等到我乐呵呵提着奶茶和小点心回来犒劳小伙伴,办公室的气氛已经大变样。
资料撒了一地,小姑娘大气不敢出,蹲在地上捡资料。
我把点心放下,正拍拍她的肩膀想八卦一耳朵,结果会议室传来一阵骚动,响亮的砸桌声后,方子昂率先推开玻璃门走出来,脸上的表情还没收敛,走路带风,一副气爆了的模样。
他坐回自己的工位,把耳朵上的助听器用力一扯,胡乱地扔到了桌子的一角。
他这是......发什么癫呢?
哎?!在工作上理智大于一切的方子昂也会带情绪给人开会吗?
没多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会议室走出来。
正值饭点,办公室除了零星几位在等外卖,其他人都吓得赶紧开溜了。
东边的办公室只留下方子昂一个人,他连着椅子一起背过身,硕大的落地玻璃窗户,只能看到他一后脑勺,没人知道他在干嘛。
方子昂的团队当然由他自己来管控,别人家的家务事,哪轮得到我这个外人掺和。
我拎起手机,有些避嫌地后退。
走到电梯间的时候,正好有外卖员来送餐,看着他左手右手满满几袋子外卖,我居然连“1楼”都忘了按,急匆匆又走了回去。
呵。
安安静静静吃瓜不好吗?
多管闲事不会有好下场的吧?
虽然心里有十八个小人拉住我,让我立刻停止,可双腿却不听使唤。
终归,我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方子昂身边。
“坐这干嘛呢?一起下楼吃点东西?”
我站在他身边说完,见方子昂正低头一门心思玩手里的魔方,神情专注,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没有理我。
不知道是真听力差到没助听器辅助就什么都听不见,还是单纯不想理我。
我只好蹲下身,蹲在他身边,抬着脸看他玩玩具。
这种魔方,我记事起就有卖,最传统的样子,经典三阶六色,平日里也没见他玩过一次,放桌上权当是个装饰摆件,没想到这会儿他倒是玩得很溜。
方子昂仍然不理我,专心于手里的玩具。
“你在气什么呀?”
“......”
“那天我朋友乱说的,你别信,知道吗?”
“......”
“今天我去牙医那儿又排了长队,医生都下班了,好不容易给我加了个号子,还训了我一顿。”
“......”
反正这小子没助听器听不见的,我蹲在他边上,无聊到自然自语。
“行了,你玩吧。我吃饭去了。”
没人搭话实在没劲,我扶着椅子把手正想站起来,只听方子昂咔咔几下,我还没看明白,一个完整如新的六面异色魔方已经按在我脑袋上。
“嘿—呵—”
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方子昂诡笑一下,配上他特有的不连贯的发音和那副洁白的牙齿,让人不禁打个冷颤。
“你干什么呀!”
我皱着眉,挣扎着要把头上的方块顶开,可他却不依不饶,一手继续按着我脑袋,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咔嚓一下,完美记录下我的傻样。
“唉?!”我气的站起来要去抢他的手机:“删掉!立刻给我删掉!”
这该死的家伙!
前一秒还是一副“我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仔”,现在竟然敢明目张胆偷拍我的丑照!
“快把手机交出来!”
隔着桌椅,方子昂已经乐开了花,在午休的办公间里和我玩起“躲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