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浑身僵住,呆在原处一动不动。
“你的羽毛都长回来了。”
“嗯…”
“当初我那样对你,还关了你半年,你恨我吗?”
“…不恨。”海风别开眼。
“她教你这么说的?”
藤壶靠近一点,抬手轻轻抚摸海风的翅膀,却因为后者下意识躲避,一根毛都没碰到。
烦躁的情绪在胸口蔓延开,藤壶指尖攥紧,手心留下血肉模糊的痕迹。
蠢鸟,不是想利用他的愧疚逃跑吗?装都装不好。
“我天天和你说话你不理,她叫你干嘛你就干嘛?就这么喜欢猴子?”
“…”
人鱼嗤笑一声:
“算了,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我劝你最好不要痴心妄想着再逃跑,我现在虽然怀孕了很虚弱,暂时不能击杀你们,但其它鲛做起来可不会像我一样仁慈。”
话音刚落,海风那双金色的眼睛掠过一抹诧异:
藤壶竟然怀孕了?
之前魏清潭通过观察藤壶的体型和声音特点,以为藤壶是雄性,但其实鲛只有一种性别,他们雌雄同体,既能做父亲也能做母亲。
但只有鲛的首领,才能够自体繁育,它的后代将有着和它一样的血脉,一生只生育一次,繁育期是青年时期,而藤壶恰好处于这个时期。
海风的目光落在藤壶平坦的小腹上,想不通它为什么要自爆弱点,要是不告诉她的话,谁知道它怀孕了。
而且,藤壶似乎已经猜到了魏清潭的计划,还叫她不要痴心妄想,这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藤壶见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心底的郁气不知不觉消散一些。
怀孕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光是在这里说会儿话藤壶就有些困了,不禁有些想念自己的海草床。
“过来。”它冷着脸对身后的鹰说道。
海草床上就这么多了一层鸟毛毯子。
魏清潭发现,海风最近训练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总是频频朝一个方向看,跟着看过去,总能发现那抹熟悉的青色身影。
还有一次,魏清潭和海风闲聊时说自己第一次见到人鱼时,被他们可怕的长相吓了一大跳,向来不爱接话的海风却忽然打断她说:
“但是藤壶的长相和外形是他们最好的,尾巴又长又漂亮,鳞片还是五颜六色的…而且你长得也很奇怪,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
被忽然反击的魏清潭涨红了脸。
说她长得奇怪也就算了,她先入为主地用外貌评判人鱼的确不对,可那些人鱼哪里五颜六色了,不就是绿油油的一片吗?
而且听海风这充满维护意义的话,怎么像是一鸟一鱼双向奔赴似的,还逃不逃了?
魏清潭满头问号地想要问她,侧头看去时海风却不见踪影,倒是身后的狼又黏糊糊地贴了上来:
“老婆你长得一点也不奇怪,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可爱,我爱你…”
“…谢谢?”
海风心思单纯,想要遵守很久以前的一个诺言。
那时她和藤壶年纪都还很小,关系也比现在密切得多,常常一起玩耍。
有一天,他们偷看一只大着肚子的鲛路过,藤壶告诉她:等他长大了,它也会变成这样,生下下一任鲛王。
海风不可思议:“你已经有心仪的伴侣了?”
藤壶伸出小小的爪子拍了一下鹰的脑袋:“蠢鸟,我自己生。”
“自己生?”
“是啊,我的母亲就是这样生下我的。”
海风想起现任鲛王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健壮有力的上半身和劲瘦的腰部,原来藤壶就是从那里出生的。
“真厉害。”海风真心实意道。
“那可不,但是怀孕的时候很虚弱,需要很多照顾。”藤壶说着,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投向海风。
“那我来照顾你!我给你抓鱼吃!”海风信誓旦旦地许诺,却不知道这句话带着怎样的重量。
“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敢反悔我就杀了你!”
藤壶玩笑似地说着,扑过去和海风打闹,一鱼一鸟滚成一团。
后来她真的反悔了,它也真的想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