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的体温比自己的人类伴侣要高,触摸她的皮肤时,常常感到掌下是淡淡的凉意,以至于他乐于拥抱人类,直到自己的体温和她融和。
但今天晚上,树枝没有拥抱她,她的皮肤却灼热而滚烫。
他的耳朵和周边的毛发被魏清潭死死拽住,可这点疼痛还未被狼察觉便因摇曳心旌所忽略。
潮汐退去后,女人呼出一声叹息,浓浓的困意席卷了她的意识,侧了侧脸在树枝胸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全身都陷入温暖绒毛中,魏清潭闭上眼就坠入了黑甜的梦境。
树枝刚开始还有些僵硬,尾巴根不受控制地绷紧,无意识地嗅闻空气中未散去的气味。
未经事的小狼心潮澎湃无法消停,恨不得出去在海岸线上狂奔,可听见怀里人规律的呼吸声后,他也渐渐放松下来睡着了。
梦里有海浪的的声音,还有人鱼用尾巴拍打水面的哗啦声,魏清潭听不真切,只感觉脸上敷上一层暖意。
是树枝在用热毛巾帮她擦脸。
四肢疲软无力,一点也不想起床,擦完脸的魏清潭又裹紧被子转了个面继续睡。
树枝也没说话催她,只听见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可能是树枝在清点要带去海界的东西。
就当魏清潭快要再次入睡时,感觉自己被腾空抱起,一手穿过她的膝盖一手搂住了她的肩膀,她的头靠在狼胸前的白色毛发上。
帐篷外吹着凉爽的风,晨曦还未升起,来接他们的人鱼已经在礁石上等候许久了。
魏清潭的睡意终于被风吹散,当她脱离那个毛茸茸的怀抱,被一只黏糊糊的手掌捂住口鼻时,最后看了眼他们的帐篷。
魏清潭被直接带去见了藤壶,对于他们遵守约定的行为,人鱼表示欣慰,用黏糊糊的手掌揉了揉魏清潭的法定:
“虽然你没别的动物可爱,但手感还是不错的。”
“谢谢?”
“昨晚你和那只狼是不是…”“其实我有件事想问!”
“什么事?”
“我想知道,那只鹰背叛了你,为什么还要养着她,难道说你…”
人鱼愣了愣,捏着人类脸颊的手忽然用力了几分。
“想要惩罚她?”魏清潭忍痛继续道。
“惩…罚?”
人鱼收回手,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映出魏清潭逐渐紧张的神情:
“对…我就是想惩罚她,敢这样背叛我的怎么可能就让她轻轻松松地死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魏清潭压制住心底的急切:
“没有什么比给她一个机会后又摧毁更加残忍的了,如果我治好她,让她重新飞起来,然后你再将她击落…她肯定会万分痛苦。”
“你能治好她?”藤壶有些怀疑地凑近一些,人类几乎能闻到它身上的腥味。
“是的,我会治病。”
“…”藤壶不再说话,它转过身游到台上,青色的鱼尾线条流畅,鳞片折射出暗紫色斑点,衬托那象征着权利的金色鳞线愈发耀眼夺目。
魏清潭被送回了小房间里,树枝趁她不在的时候把房间装饰了一番,地板上铺了毯子,四角都用重物压住防止毯子浮起来,树枝正窝在沙发里看书,只不过每翻动一页都很小心,因为打湿的书叶很容易就破了。
海界的光不会熄灭,24小时亮如白昼,树枝居然记得帮她带上了眼罩,被熟悉的物件和熟悉的狼包围,魏清潭心中的烦躁减少了几分。
第二天,她又被带到了藤壶的面前,人鱼见她来了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指了指那间关着海风的房间:
“你进去吧。”
导致鸟类羽毛脱落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感染了病毒,可能是营养不良,但根据海风的情况,魏清潭怀疑是心理原因造成的。
她脱落的毛发都集中于翅膀和尾部等喙能啄到的地方,所以很有可能是她自己把自己的羽毛一根根拔掉的。
魏清潭只能猜测,因为海风见她进了房间也毫无反应,一副拒绝沟通交流的态度。
“你好啊,我叫魏清潭,今天开始由我来照顾你。”
“…”
友好的打招呼也没能引起海风的注意力,魏清潭只好站在原地默默观察她:
海风的体型比现实世界的鹰大多了,让人联想到《神雕侠侣》里的那只能驼人飞的那只神雕,展翅遮天蔽日神采奕奕,可此刻海风站在横木上缩成一团毫无生气。
那锋利的爪尖和喙本应让魏清潭感觉到忌惮,可海风的状态实在糟糕,很难想象她现在有攻击人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