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沅冷笑,“是吗?”
“我找公主,你找林景元?你是这个意思吗?可笑。”
桑榆跟着他快步走着,解释道:“我和林景元清清白白。”
“凭什么信你?你们才见了几面,他就敢给你调查我的消息,你们两个关系真是清清白白?”他拿着她前几夜质问他的语气质问她。
“两袖清风的林小侯爷都为你以权谋私了……”他咬牙补充道。
桑榆叫他说得心中有了气,反击道:“是啊,谁都比你强。”
“你……”裴沅气急。
桑榆还想开口,可已经到了众人面前,只好忍耐,顺带着面上的表情多了几分冷漠,裴沅更是如此。
一对冷脸夫妻摆明怄了气,却又牵着手,做了大多夫妻做不到的事。
“我还说王爷突然离席是去了哪里,原来是去找王妃了,快快入座。”裴沅松开她的手,自己落座之后,可余光又瞥见桑榆绕道坐在另一桌,心中的怒气便不自觉地牵连到旁人身上。
譬如眼见巴结的官员……
众人也不眼瞎,得知夫妻二人暗中生了气,心思万千,更有甚者开始自荐家中闺阁少女。
“王爷,近来扬州供奉了一批乐人,个个姿色妍丽,王爷若是有兴趣,可跟下官一起前去,那乐声可是京城独一无二的江南佳作啊!”
“就是,王爷政务繁忙,偶尔出去散心,就当是养身了。”旁边的官员在一旁应承,就怕他不答应。
看似随口一提,实则藏着多少人的心思。
乐人,说好听是乐人,说不好听那就是扬州那边官员为了讨好上级,搜集来伺候他们的清倌,嘴上说是去赏乐,最后不都还是赏到了床上。
人人都知桑榆祖籍扬州,裴沅要是答应了,可不再次佐证了夫妻不睦的消息嘛。
他们坐等看笑话的心思,桑榆清楚,但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相信裴沅能说出答应的话,谁知下一瞬,只听裴沅哼笑一声。
“早就听闻扬州的乐声独一无二,此生还未有机会亲自赴扬州领略一二,今日中郎有意相邀,本王定当不负美意。”
桑榆后背渐渐僵住,心慢慢落了下去。
“定让叫王爷满意!”
京城的官员最重脸面,这些话一般都是放在下头说的,如今看来,裴沅是真生了纳妾的心思。
“你既然不想生,那就找个能生的人来生……”
裴沅的话盘旋脑海中,脊背一片生寒。
同桌的旁家妇人们眉来眼去,嘴角含笑,她们的生活确实也提不上有多好,但是他们丈夫起码不会当着妻子的面上应允旁人这种话,这跟当众扇桑榆的脸有什么区别?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人家裴沅能继续找她回来,估计多半是她没脸没皮强求来的,不然人家为何找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坐镇家宅?”
娶妻娶贤,要不看中背后家世,要不就是看中她管理府宅才能,实在不济做个花瓶就行,可这三样儿,桑榆一个没沾。
一个无能的废物,换谁谁喜欢?
“我看裴沅也不是正要那乐人,估计是为了娶公主,故意气那厚颜之人,叫她腾位呢。”
妇人摆手,相视一笑,随后继续饮茶,不作他言。
阿岫听着四下鹊起的风评,忍住垂泪,再看向桑榆,桑榆只是呆滞地坐着,看着面前的茶杯。
她又能做什么?她该做出什么?
这本来就是她应该受的。
在提出和离的开始,她就该料到。
她不知怎么熬过的宴席,原准备着还要面对李玉柔的冷嘲热讽,结果人家压根就没到宴席见客,裴沅也说话算话,自己虽未回府,但差人送她回了家。
直至天明,据董英所说,一夜未归。
不过午间,送乐人进门的马车便来了。
“王爷的意思是,叫王妃给瑞香姑娘挑个好住处。”董英吞吐道,方才送人来的官差就是这般说的。
“人呢?”
“在外头候着。”
董英自是不会实话实说,是他怕桑榆生气,擅自做主叫那女子站在院外等着。
桑榆不停沏茶的手,不悲不喜道:“既然是王爷的意思,那就住在望舒园吧。”
董英一滞,望舒园便是先王妃的院子,原先荒废,是桑榆念及裴沅,便命人好好修葺了一番,连其中一花一草都是她亲自监督下的手笔。
不说多豪华,但比东西两园还要精美,如今叫妾室住进去,这不是忍痛割爱吗?
“南园也空着,要不叫瑞香姑娘住在那里去?”董英不忍心,迂回说。
“南园陈旧,还是住在望舒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