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卸了门槛,推着裴沅进了门,“世子怎么这么晚了才来?夫人都快睡了。”
心中有气,阿岫说话也比平时要硬气一点,裴沅没在乎,只是率先看了看床上的桑榆。
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胸前,遮住了她里衣下的身形,白日里脸上愠怒的神情也早已消失不见,那双含水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藏了些探究之意。
所幸,是好的。
桑榆:“这么晚了,你也没睡?”
裴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书看得有些入神了,听到打更才知道晚了。”
桑榆“哦”了一声,顿了顿,“我刚洗漱完,你要洗吗?我叫阿岫去准备。”
裴沅:“不必了,我想直接休息。”
桑榆心下胆寒,要说裴沅冒昧,但这里也是人家的家,去哪里也是人家的权利;要说他今日突然来了兴致,想做那事,可是之前那么多次同床共枕都没出手,为何偏偏挑了这么晚的时间。
真奇怪。
顾及裴沅的面子,待阿岫将裴沅的被子拿出来之后,就叫她下去了。
最后自己扶着裴沅上床躺下。
裴沅虽然腿不好,但是他的胳膊非常灵活,桑榆只要稍微一使力气,他轻轻就上去了。
烛台熄灭,桑榆躺回自己的被子里,身边的人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仿佛不存在般。
桑榆习惯性背过身,侧躺着入睡,刚过一会儿,身后响起裴沅的声音。
“听麦冬说,今日白天你出去了。”
桑榆随即睁开眼,心脏莫名开始慌张,听他的语气,似乎又像上次一样暗怪她出门前没给他打招呼。
她解释:“昂……我出发前叫阿岫给你传话了,她大概是给麦冬说的,徐雅芝是我闺阁时的手帕交,自从出嫁之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多,她听说我病愈了,便想见见我。”
裴沅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只好稍作温柔语气,问:“玩得怎么样?”
桑榆蹙起眉头,耳中尽是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还好,我们去不夜侯茶楼坐了一会儿,然后就回来了。”
他这般问话,桑榆难免紧张,若真如心中所想,那她也不能拒绝。
裴沅知她不愿说出口,可还是想问,继续试探道:“听下人说,你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桑榆暗骂裴沅这厮的细心,连这种事情都能注意到,可是把她看守的关在厢房里才好。
“没什么,我今天能见到朋友闲聊,挺高兴的。”她暗搓搓负气道。
裴沅见她有意隐瞒,心中作罢,暗自长呼出口气,闭上眼道:“那就好,府上生活单调,若是喜欢,多出去逛逛也是好的,以后出门前多带几个小厮,听说城内混进来不少流民,专爱拦富商官宦家的车,小心误伤了你。”
桑榆愣了愣,紧张了许久,最后也没等到裴沅的动作。
再加上他说的那番话,她越发摸不清他的套路了。
原以为他是要兴师问罪,结果是为了关心她为何回府不开心吗?
桑榆秉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观点,轻轻转了身,谁知裴沅早就闭上了眼。
天暖了,她叫阿岫将厚床幔换成了夏季常用的蕉纱,质地稀疏,透气性好,用来避蚊蝇最佳。
今日天晴,琉璃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清明亮丽,与白天无异,恰好衬托出裴沅爽朗清举的五官。
再与白天齐林肥胖到五官都挤在一起的长相对比,裴沅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再想到齐林家的那些妻妾要忍受那么丑恶的肥猪要侍奉,她就不知道在心中要庆幸多少回了。
裴沅长得好看,以后就算要做那事,除了动作不方便,那张脸也能让她不计较了。
这桩婚事不差,她贪图安稳清闲的婚后日子,和一位长相不差,举止萧肃的夫君,裴沅都满足了。
至于身份地位,显得便不那么重要了。
毕竟不是人人都为齐家人,不总会碰的见这种强盗事。
“别看了,睡觉。”
被抓包的桑骏登时红了脸,仿佛浑身的血液都涌在了头上,即使如此,可依旧保持高傲的本性嘴硬。
“谁看你了?我看的是外面的月亮……”
裴沅悠悠睁开眼,与她对视一番,随后理了理身上的被子,再度合上眼。
桑榆:……
刚要翻身,发现自己的头发被他压住了,然后毫不客气地扇了他肩膀一下,“压我头发了。”
裴沅:……
桑榆:男人还是别太给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