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终于妥协了,汪贞高兴地回家睡觉了,皆大欢喜。两具尸体被抬到另一间房子里,冰冷的牢房变得更令人窒息。
次日,太阳升空,只是却无丝毫温度,它既融不了厚厚的冰层,亦照不进黑暗的诏狱,它的存在似乎只是存在着,可望不可及,就像律法,高高在上。
一大早,内阁就炸开了锅。
首辅刘正新所料不错,皇帝收到督察院右佥都御史李才的奏疏,已作批示,允许大理寺、刑部、督察院三司会审,同时还让提督东厂司礼监太监陈振参与审案。
会审时间就定在今日。
刑部衙署内,乌压压一片挤满了人,三法司长官、首辅、太监皆已到来,连诏狱内冰冷的死人尸体也抬过来了。
刑部尚书萧大安看看时辰,觉得差不多了,便开始问话,“堂下可是犯人毛文?还不将所犯之事如实供述。”
惊堂木“啪”的一声发出巨响,毛文身子猛然一颤,嘴唇哆嗦着回道:“小人是毛文,刘大学士家中仆人,今日在此是、是……指认妖书作者。”
“哦?那人是谁?”萧大安眼神轻碰了一下汪贞目光,语气波澜不惊。
“是达观和林誉。”喉咙仿佛有刀子在割,毛文颓然软倒在了地上,眼中噙着泪花,“他们撰写妖书,并大量刊印、散播。”
惊堂木再次敲响,震碎周围的吟吟细语,萧大安语气凌厉道:“你有何证据?”
毛文视线快速掠过汪贞面颊,想起昨晚他的交待,遂咬牙道:“刘府有一小女孩,是奶妈的女儿,她可以为我作证。”
得到想要的答案,萧大安轻轻呼了口气,目光扫视首辅方向,见他微微颔首,遂让人带小女孩入堂对证。
一切都在计划内,小女孩一早便在汪贞的授意下,记下该说的话语。
“我看见他们在府内,印了好多的小册子。当时我很好奇,跑去问了林叔叔,可是他神神秘秘,不肯告诉我,还不让我说出刊印的事。”
小女孩说完,从手中拿出几本册子递上去,恰是几日前四处传播的妖书。
堂内顿时嗡嗡交谈声响起,汇成喧哗的海洋。在座的都是官场人精,谁都能看出这是个局,十岁的小女孩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有人教唆。
佥都御史李才坐不住了,气得拍案而起,大叫道:“胡言乱语!”
他几个大步来到女孩身前,唾沫星子喷得飞高,“谁指使的你,胆敢作伪证,当庭诬陷朝廷大员?”
雷霆巨震,唬得跪在地的小女孩绷不住了,她咬着唇瓣,无助地朝着汪贞方向看去。
李才看在眼里,更生气了,他指着汪贞大叫道:“是不是有人威胁你?”
炮火直攻汪贞,甚至不加掩饰。
汪贞猛然起身,指着李才喝道:“这里是刑部大堂,是不是伪证,还未确凿,你激动什么?更可况,她指认的是躺在地上的死人,与次辅有何关联?莫非是不打自招?”
“贼喊捉贼,厚颜无耻,我看真正该审讯的人是你汪贞,谁允许你私自包围刘府?”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去刘府拿人,那是他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