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知道扶疏会来叫自己,云谏这一觉睡的格外放心。次日早,当扶疏在屋外叫他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悬在了天上。
“什么时候过来的?”在出门见到扶疏后,云谏随口问了一句。
“刚刚。”扶疏朝天边看了一眼。
“小扶疏骗人。”听到扶疏这么回答,屋外站着的木童子顿时大声道:“云谏,小扶疏可是天还没亮就来了,他等你了好长好长的时间,你都一直睡不醒。”
为了使自己的话更形象些,那木童子甚至用手比划了一个“好长好长”来。
“嗯?刚刚?”云谏笑着朝扶疏看去,“所以你们谁说了谎?”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就不用问,因为在那木童子说完后扶疏就偏开了头,但云谏还是问出了声。
“肯定是小扶疏,我说的可是实话。”那木童子争辩着。
“扶疏,你觉得呢?”
扶疏自知理亏,没敢去看云谏,说道:“很多年都没有仔细看这儿的风景了,今天起的早,顺便过来看看。”
云谏无声地笑了一下,然后道:“你下次想过来就过来,我也不会赶你走,你不用担心。”
“嗯。”或许是因为云谏这话给了他鼓舞,扶疏胆子不自觉地大了些,他看向云谏,说道:“这次下山……就不要带这些木童子了吧。”
云谏闻言一愣,他虽然有些不明白扶疏何出此言,但既然扶疏这么说了,他便点了电头,毕竟不带木童子也不算什么大事。
谁料几个木童子见云谏这么轻易地答应了,顿时有些不满。
“为什么?我们也要下山!”其中有个大怒道。
“对!”其余木童子应和着。
或许是因为这些个木童子先戳穿了他的谎言,如今又这么说话,扶疏心里难得地生出了点不舒服,神情也黯淡了些。
“你们要造反?”云谏见状问道,他笑着,笑意里又有些不怀好意。
几位木童子鲜少见过云谏这样和善又暗暗带了些危险的笑,也不敢再那么放肆地说话了。
他们偷偷看了扶疏一眼,低声应道:“知、知道了,我们不下山,在山上等你们回来。”
因为两人都不是会主动开口的性子,又没带木童子,所以下山的路上很是安静。
直至后来两人上了马车,扶疏才突然开了口。
“云谏。”
“嗯?”
“我不想让那几个木童子跟着,其实是因为……”
“因为什么?”云谏闻言,向扶疏偏过了头。
“因为……我想回去看看我的爹娘,这几年我都没下山,也没有回去看过。”
听扶疏这么说,云谏就明白扶疏这回为何那么想要跟他一起下山了,云谏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去过。”
“什么?”扶疏猛地看了过来,目光中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意外?觉得我不该去?其实我每年都会去一趟。”云谏笑道。
“这……谢谢你。”因为云谏的话,扶疏心里划过波澜,只是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先朝云谏道谢。
“倒也不用谢,我只是去看看,并没有做什么,毕竟我不知道那间房子是你家的,也不知道你爹娘叫什么,他们也没有墓,我也没法去祭拜。”云谏坦然道。
“你能去看看我就很意外了,我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不会记得的。”
毕竟,云谏见过太多的风景,那里似乎是最不值得记下的。
“你想什么呢?这才几年,这事哪有那么容易忘记。”云谏没有像扶疏那样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他既然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便该去看看,不过他的缘由扶疏没问,他没必要主动去说了。
不过既然两人都已开了口,云谏便问道:“过几天就是鬼市了,我们应该能赶上,你这回要不要去逛逛?”
“去”,扶疏在这个问题上应答的很利索,“这几年我都没下山,那位客栈的老板还好吗?”
“还好,不过他年龄也大了,打算过两年就不干了,回家去——这几年也没见你过来问候问候我,如今要下山了,反而问起一位没见过几面的掌柜?”
“我问过的。”或许觉得在云谏面前瞒不住什么,扶疏干脆实话实说道:“我经常去问竹君你身体如何了,但竹君都说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她这两年都在给你想别的法子。”
“你去问竹君不问我?”云谏笑着质疑。
“你肯定会说没什么事——你每次都这么说的。”扶疏似乎预料道云谏会问这个问题,回答的很干脆。
云谏:“?”
“我是这样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扶疏闻言没接云谏这话,反而问道:“你现在冷吗?”
“嗯?你要是觉得冷的话……”,云谏下意识地想让扶疏离他远点,只是还还没有说完,就被扶疏打断了。
“你要觉得是冷的话,可以靠我近点。”
云谏一愣,心底突然没由来地一颤,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回答道:“没事,我不冷。”
“嗯,我就说你每次都会这么说。”
云谏:“……”
“这几年长的心眼全用我身上了?”云谏哭笑不得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