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发呢?那时候是黑的还是白的?”
扶疏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别问了,我都不记得。”
“难怪你说分辨不出真假,如果是我……我也分辨不出来。”
“不过……我会相信它是真的。”
扶疏有些意外,垂眸问:“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你梦里的那个我说‘我没有杀害莫山主’吧,毕竟……这么多天了,有人觉得我罪大恶极,有人觉得我活着会有别的作用,也有人想浑水摸鱼……很多人都对我抱着相同或不同的想法,可只有你梦中的那个‘我——说我问心无愧。这话虽然真假对不辨,但我喜欢。”
扶疏闻言沉默了,但他思虑了很久,也没想好该如何接上云谏的话,未及他开口,云谏又若有所思道:“但也很奇怪……”
“你之前说过我曾经也是隐熹山的弟子,那为何还有你请我回山一事,我自己不知道要回去吗?”云谏扭头问他。
这话扶疏也没法接,他自己心中也全是疑惑。正因为无法想清楚,加之今早突然发现云谏头发变白的缘故,他一路上一路都心不在焉,心中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难觉察的担忧。
“我真的不记得了,你别问了。”扶疏话音中满是无奈,又有祈求的意味。
“嗯,如果你真的不记得了,我就不问你了,可惜你不是。”云谏似乎看穿了他,笑道。
扶疏一愣,心里没由来地想起了一句话。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春天,在一个普通的晴日里,他趴在桌案边上练字,他不记得之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但云谏的那句话却在他心中渐渐清醒。
“扶疏,以后你都跟我说实话,我就不骗你了……”
“云谏。”
云谏似乎料到了扶疏会叫他,很是平静道:“嗯,你说吧,我听着。”
“因为你不记得了。”
否则,你看我的目光不会那么陌生。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我血洗江夜十三坞之前,我就什么都不记得,对吗?”云谏思索后道。
“不……”,扶疏揉了揉眉,似乎很难把事情解释清楚,“不是完全是这样……”
云谏听后也是一脸懵,“不完全是?”
“你至少有一段时间是记得的。”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云谏反问。
“这问题我现在没法回答,你先别问了,我想好再告诉你。”
云谏有些意外于扶疏突如其来的遮遮掩掩,见扶疏一脸为难的表情,大胆猜测道:“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扶疏闻言,脸上那点为难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觉得可能吗?”
“那……是我做了什么亏心事?”云谏再次猜测。
扶疏看着云谏,然后沉默了。
云谏:“???”
“真的?”
“不是,但……有点接近。”
云谏:“???”
他正想再开口,旁边却传来封无凝的声音,云谏顿时闭上了嘴,转头看向了扶疏。
“我回来了,现在……”,封无凝见云谏、扶疏和璃茉都盯着他看,一时有些迷茫,说话渐渐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低,“现在走吗?”
“走。”扶疏回答了封无凝的问题,随即松了口气。
“哦,好、好的,那我们现在走吧。”封无凝反应了过来,赶忙道。
因为时间充足,所以他们都走得不快,行于长街,虽然十分嘈杂,但也不失为好风景。
只是刚走没几步,云谏便注意到封无凝慢慢地朝璃茉靠近了两步,随即小心翼翼地问道:“他们两个……今天是吵架了吗?”
也不怪封无凝这么怀疑,毕竟他今天两次离开再回来时,云谏和扶疏之间的氛围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璃茉刚才其实一直在听云谏和扶疏说话,但那毕竟是云谏和扶疏的事,她也不好向封无凝解释,于是道:“没有,你别多想。”
只是封无凝有些不信她这话,在呢喃了一句“真的吗”后,边走边思索去了。
云谏见状微微偏头在扶疏耳边低声道:“他为什么觉得他这话我们听不到?”
扶疏默不作声地偏开了点头,然后才说:“你不一样吗?你在后面偷偷说他就听不到?”
“这不一样。”云谏注视着扶疏的背影,很是理所当然道。
“哪里不一样了?”
“我是有正当理由的,他偷偷找璃茉打听我们说了什么,我怀疑一下他的目的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那他也有正当理由。”
“什么正当理由?”
“虽然传闻中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毕竟与你同行,关心一下你不是很正常吗?”
扶疏正说着,封无凝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扶疏和云谏正齐齐注视着他。
封无凝就算再傻,这会儿也注意到情况有些尴尬,跟何况他现在还是一脸忧愁。
他赶忙笑了笑,正打算转回去,云谏笑着问了一句:“我见封公子愁容满面,可是有心事?”
“没、没有。”说罢他装作轻松地转过头去,只是脸上的忧愁不自觉又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