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快开车!警察同志!先开车!”林铮然几乎是在呐喊。
是的,林铮然对郑雨枫半信半疑,她已经无暇在去管顾郑雨枫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她的直觉让她先离开郑雨枫的身边在做打算。
当林铮然从汪嘉福那里拿回自己的手机时起,她立刻搜索了当地的网络报警平台使用网络报警,并趁着各种空隙提供了各种图片和证据资料,期待警察的联络,并在和警察联络上后时刻保持联系。
在这个过程中,林铮然起初非常紧张,她紧张得整颗心摊开成一条卷卷,她怕网络报警没有用,她怕在报警的过程中被汪嘉璐汪嘉福兄妹俩识破,被郑雨枫猜疑,被孙梦宁询问……林铮然怕极了一切不安定的因素,但好在,她放开胆子去做了,也真的做成了!
警车驶离后,林铮然才找到了喘息的口子,但她紧绷僵硬的身体依旧紧绷。字句透过她紧咬的牙根磋磨出,“嗯,嗯,……,啊!啊!啊啊啊!可恶!可恶!”,林铮然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她狠狠用双手掐住自己的双膝盖,整个人向前弯起;劫后余生的心惊胆战和阶段性脱离了那群魔鬼的掣肘的她感到兴奋激动。
同车的警员安抚着林铮然,告诉她,她现在很安全,让她别担心和害怕。
林铮然对警员道谢,并抓紧时间和警员诉说了自己的遭遇。林铮然的语速诡异地快,舌头一点儿也不迟钝,仿佛在她精神高度紧张的时间里,她早已把想说的和该说的在心里罗列完全。
“警察同志,我是林铮然,是在平台上报的警。我是来明晓公司商谈合作项目的,但却被明晓公司管理高层的妹妹汪嘉璐污蔑说我意图不轨,说我要谋杀她!对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事前和她完全不认识,不知道是招谁惹谁了,要这样对我!我浑身是伤,大部分都是汪嘉璐造成的!还有她的哥哥,就是明晓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汪嘉福,更是包庇她妹妹,将我带到一间办公室里掐我脖子和威胁我。我是被迫签下这份和解协议书的。我实在太害怕了,他们根本就是在耍我玩,要把我当成一只蚂蚁那样要碾死我!”
林铮然从兜里掏出了和解协议书给了安抚她的警员。
开车的警员道:“林女士,别担心,我们理解你现在非常紧张的情绪,你提交的证据我们会认真审核。现在有我们在你身边,你是安全的,别害怕,深呼吸缓缓劲儿。”警员的声音很有力量,四平八稳,有一种不可撼动的信念感。
林铮然感谢了安抚她的警员,并紧张而期待地看着坐在身侧的警员,此时警员接过和解协议书认真看着、听着、记着,只见,警员转过脸来的时候,她那张有温度和稳健的脸瞬间变了一副模样,警员撕下了她自己的人皮面具,里面竟然是汪嘉璐张狂嘲笑的表情。“汪嘉璐”一把抓住林铮然的后颈,将她拽到自己面前,恶狠狠道:“林铮然,你觉得你能逃出我的五指山吗?”
林铮然瞪大了双眼愕然看着面前的“汪嘉璐”,这时,她的手腕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握住。
“林女士,你还好吗?”温暖的声音让林铮然回过了神来。警员正担忧地看着她。
林铮然气喘吁吁的,她后知后觉自己是因为精神太过紧绷而导致出现了幻觉。她愤恨地揉了揉眼睛。林铮然道:“抱歉,警察同志,我太紧张了。我刚脱离罪犯的控制。”
一路上,林铮然靠在椅背上,心里烦躁至极,但面上没有显露太多。她不算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直觉、冲动、冲劲,在绝大部分时间占据她的行动;她非常讨厌胡思乱想,可……,她现在正烦躁地在这么干。
汪润,汪润会怎么想?这么些年里,这个昔日的好友竟让她在此时此刻感到了一丝丝难以言喻的不安;那是一种动物性的敏锐直觉,林铮然面向窗外正思考着,她的双手不知不觉抚摸上自己手腕上肿痛的地方;而每按压痛处几次,她就莫名地想到汪润。汪润,汪润,要告诉他吗?为什么她这么不想让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后面那辆车已经跟了我们很久了。”
林铮然随着警员的提醒往后看去,这时才发现是郑雨枫的车紧跟在警车后面。
林铮然胸腔里随即重新滚煮起的浓烈恨意和耻辱快将她吞噬殆尽了,她竭尽全力保持微妙的理性,身体里的能量在源源不断地消耗着,但她感受不到一丝饥饿感,反而胃袋鼓胀,不断嗳气;各种劫后余生的想法明目张胆地在她的四肢百骸啃咬出孔洞,滋生出各种混乱的臆想。
林铮然在想,她不要和郑雨枫产生任何瓜葛,那个人的脑子里到底存在着些什么样的想法,是助纣为虐,是为虎作伥?是要和汪嘉露一伙,也指控她是杀人凶手?若是她要拜托郑雨枫出庭作证,郑雨枫会不会以此要挟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她会不会真的背上一个杀人畏罪潜逃的荒唐罪名在监狱里度过她的余生?她的服装店,她的租约合同,她的吃饭的家伙,她的梦想,她的一切,郑雨枫!郑雨枫!
林铮然很害怕,很兴奋,她很冷,又很热。
她轻轻蜷缩在自己的双腿之间,紧紧攥着拳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神里狠厉倍出,她迫切地想给这些欺负她的家伙们十道万劫不复的天雷!林铮然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生意挺好的服装店,在顷刻间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精心设计的店铺也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林铮然的心揪到了一起。她又胡思乱想着汪嘉璐带了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找到了她的父母,找去了她父母工作的地方胡搅蛮缠,整得她家鸡飞狗跳。她想到了周新言的手被汪嘉璐带来的打手用脚踩在脚底下狠狠蹂躏……,林耀然昂贵的摄影器材被砸成了破烂,他被剧组扔了出来,事业就此停滞;宋桃和杨金暖失落失望的眼神如针刺一样不断飞向她……;汪润成了一圈黏腻讨人厌的浆糊,不断裱糊着他那个表里不一的家庭的门面……
林铮然脑浆快要炸出,脸煞白煞白的,有伤痕的地方慢慢爬出了乌青色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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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铮然在警局里办完了一切手续和笔录,也在警员的帮助下去医院做了验伤。在此过程中,郑雨枫都在不远不近处跟着。他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任何破绽端倪,自然也无法让人搞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林铮然在医院里住了三天,郑雨枫便在病房外守了三天。她交代了服装店里的宋桃和杨金暖正常营业,也和家人朋友联络让他们安心。不过,林铮然并未向大家透露自己被人伤害的事情。在这三天里,林铮然联系了律师准备打官司;郑雨枫没有进房打扰林铮然,他沉静得可怕,到时到点去取来营养三餐交代给护士让帮忙拿给林铮然。林铮然当然是没有吃那些营养品的。
在林铮然快要出院的这天,她突然收到了父亲林拓春打来的电话。林拓春告诉林铮然,家里今天出事了,被人乱翻了一通,场面可吓人,让她这两天先别回家了,自己注意好安全,现在已经报警了。
林拓春声音里满满的疲惫,他道:“唉,莫名其妙的。就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和你妈都还没下班呢,是邻居报的警,说是听到咱家门口有人一直在疯狂砸门,那模样像是寻仇的。咱家哪和谁有仇啊?”
林拓春的话让林铮然犹如当头一棒,倏地就从床上坐起,十分紧张道:“你们没事吧?你和妈妈先来我这里住!”
林拓春道:“没事儿,我就是心里难受想和你说说,我可担心你啊!”,林拓春的声音也很紧张,“铮儿,这个贼奇怪得很,家里贵重的东西都没有丢,偏偏丢的都是你房里的东西!这怎么惦记上你房间里的东西了!你想想,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模样奇怪的坏人?老爸真是越想越疯狂了要!”。
林铮然抬眸就看见了站在病房门口的郑雨枫,她侧过身体,压低声音,抬手捂着嘴,道:“丢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林拓春道:“你的那些大熊猫和小熊猫的吊坠,那么一大些呢,全部被偷了!还有那封你朋友,汪润给你写的信,也不见了!”
林铮然安慰道:“别担心,没什么太大问题。你们直接上我的地方住去,密码你都知道。可能是我服装店的生意太好了,让对家嫉妒了,就搞这一出来吓唬我们。别担心,和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到是有了一个怀疑对象。拿走的都是吊坠是吧?上面印着我店铺的信息和社交账号,没事,这个小贼我很快就找它算账!”
真的算得了账吗?
林铮然挂断了通话,抹去了三天来眼里的头一回泪水,随即恶狠狠地瞪了郑雨枫一眼,冷道:“干站着做什么?进来啊。”
郑雨枫闻言立马走了进来。他虽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但胆子恍如三天之内又大了数倍,这时完全没有分寸地坐在了林铮然身侧;他直勾勾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如幽灵一般张开双臂将林铮然抱入怀里狠狠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