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润道：“喜欢吃。”

林耀然道：“那为什么不吃啊？”

汪润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心里慌张得不行，他绞尽脑汁地思忖着体面的话来解释他现在这样百般思考之下的最优解之“啃老半天鸡块”的行为。

为什么不吃？为什么一个鸡块在这里啃老半天？因为他担心自己吃完了这个鸡块，两手空空的时候会十分尴尬！他可以起身自己也去买一包？可是牛肉店等位就快到了。那他为什么不早点买？因为一直在纠结，纠结林耀然和周新言看到了他的举动会追问他要做什么？这么贪吃呢是吧？这么贪吃家里养得起你吗？这男人会把家底都给吃干净的吧？吃吃吃，就知道吃。别人给你买了还填不够你的胃口呢，跟个无底洞似的没点眼力见啊，没见到买来的大家都分着吃吗？咋的，看到程琪买了你也想学着买？学人精！

汪润支支吾吾地拿着剩下的半个鸡块凌乱了几秒。好在这时，程琪喊道：“来了来了，有位置了！”

汪润连忙将鸡块塞到了嘴里，对着已经转入下一个话题并准备起身的林耀然和周新言快速嗫嚅了一句，“嗯，……，我吃完了！”。

林耀然回头道：“吃完了啊？好的！真棒！来，跟哥再去吃点好吃的！”

汪润非常开心，立马起身跟着走。

林耀然道：“诶我说汪老师，你觉得我家林铮然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汪润略带羞涩和止不住的憨笑感，道：“是个特别好的人！”，没办法，汪润一听到关于林铮然的事就无法控制自己心里涌上来的蜜意。

穿过人群，林耀然对汪润比了个大拇指，道：“形容贴切。”

大家走到了位置上。程琪一把拉开了椅子就对周新言说坐这。

“谢谢。”周新言坐下。程琪坐到周新言对面的位置。他们一个右手拿筷，一个左手拿筷，一人一边，就像照镜子一样。

林耀然坐到了周新言旁边的位置，汪润和程琪坐一侧。

点好菜后，大家等着上菜。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又闲聊了上。

周新言先打开了话茬，她道：“程琪，你真不说？你真要先自己找？你确定你能承担后果？”

程琪道：“嗯，我先自己找。那个学生脸皮薄，和我一样容易上头，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

周新言道：“你觉得我现在知道了，会允许你自己这样做？凡事都得讲万一。万一这个人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学生，而是某个潜在的校外分子，到时又搞出什么事来，你和我都承担不起责任。没有谁想在无形之中把命搭在我们这些无名小卒身上。”

剑拔弩张。

终于等到了上菜。林耀然风风火火给大家下肉下丸子，等肉熟了又给大伙儿都分了肉。

周新言吃着美味的牛肉，热腾腾的水雾缭绕上周新言的鼻尖，粉粉的。

程琪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周新言身上，被她吸引着。她吃得很规矩，吃相很好，压根和一旁的林耀然两模两样。周新言伸出右手要去拿抽纸，程琪眼疾手快地替她抽了两张递去。

周新言道了声谢谢，右手攥着纸巾适时在嘴边擦着。程琪就这么一直若有似无盯着周新言，又翻来覆去看她受伤的右手。周新言的右手上戴着一个指骨锻炼器，发紧的皮肉和亮白色醒目的疤痕都在诉说着曾经的痛苦，不过那份痛苦现在在一口一口喝着肉汤吃着美味的周新言脸上看不出任何，她也不在意自己的右手残疾了，很自然地将右手搭在了桌上。

林耀然道：“诶汪老师，你和我老妹是朋友，你知不知道周新言，周老师和我老妹更是死党啊。”

汪润绣花般吃着，这时听到这一残酷的事实被林耀然摆在明面上说了，他的心咯噔一下坠入了深渊，身子一下子冷了。汪润巴巴道：“不太知道。”

林耀然道：“哦，不知道啊。好的。”，林耀然丝毫没察觉到对面的人已经裂开。

周新言对汪润道：“铮然和我是最好的朋友。”

程琪靠在椅背上，抬手搭着汪润的椅背消食，他没说话，看着周新言，就是笑笑。

林耀然道：“啊，都是好朋友。”

周新言道：“嗯，是最好的，朋友。铮然知道我喜欢吃鲜牛肉，跟我说啊，成河这家的最正宗。有时候我忙，她还会特地打包买来给我吃。”，周新言越说脸上越浮现了今日难得一见的真诚笑意，“我和铮然是大学时候认识的，该去的地方，该有的旅行，该一起拍过的照片，可以说，我和她都一起做过了。”，周新言说完，像打赢了一场胜仗，继续吃了起来。

程琪笑了下，抬手将头发往后拨顺。

林耀然道：“我见证，我见证了！你俩是真好！”

蘸碟被搅起了一团小漩涡，牛肉锅里的肉汤又一次翻滚了，林耀然将牛肉舀起，询问谁要吃呀？

几乎是异口同声，汪润和周新言同时说：“我要！”，两人的小眼神不由对上。

“好好好，都有份，都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