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楚栖风曾经总是不厌其烦地缠着他要他“改邪归正”,他也不嫌弃她天真;后来楚栖风彻底放弃了那些废话,却是代表着她彻底将那个“莫小兄弟”从她的记忆中抹除。行吧,当不了她最喜欢那个,就当她最厌恶的那个,莫冬青不挑。
可是命运有时候当真奇妙,兜兜转转,他们又在冬青城重逢。她又在救人了,可他不再需要她的仁慈,更是站在她的对立面。
天魔殿和万毒宫联手折腾出的那只人造瘟魔,还是他提议把场地放在冬青城——这座与他同名的城镇,留给他的只有冰寒和冷漠,记不起来就算了,真要是想起来抹掉一座城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但为什么是楚栖风,为什么又是她——女医修为了救助满城百姓,利用药仙谷的秘术将后天瘟魔和先天瘟魔一起引入自身,以身体为牢,即便无法持久。不过不提秘术本身就会不断消耗其灵力其寿元,瘟魔亦会不断地侵蚀她的一切,她不要命了吗!
她的确不要命了,而且还是破釜沉舟,放手一搏,燃尽所有也要将他挡下,牺牲自己只为让其余人逃命。
楚栖风死了,她耗尽一切化为飞灰散入天地。而亲眼目睹楚栖风死亡的莫冬青也彻底疯了,如同失去缰绳的疯狗、断开牵线的风筝——直至她死后,他才知道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对于莫冬青而言,失去楚栖风的世界,其余的一切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那两只因为楚栖风的死而重获自由的瘟魔,被他亲手杀死。楚栖风想让冬青城的人活下来,可以,那就好好地活,没有他的允许不许死去,在他的控制下,好好地繁衍生息。而这个无趣的世界剩余的唯一价值,就是成为他超脱天地、复活楚栖风的资材。
……
莫冬青察觉到了封印的异变,当齐千山带着本命法器深入阵法之中时,他很想放声大笑,而他也这样做了。
他很清楚齐千山是一个怎样的人。当初是齐千山主动找上门要和他合作——合作弄死万法门当时那位余掌门——齐千山的师父,因为这人无法忍受任何不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事物。
莫冬青在笑齐千山,笑他唯有在这种时候,才敢以真身出现在他面前;也是在笑他自己,居然沦落到连齐千山都敢欺一欺他的地步。而他所能做的,就是帮那个想连他一同砍死的不肖徒一把,给齐千山留下一个“惊喜”。
生命的最后,莫冬青恍惚回想起了他与楚栖风的初见,女修不讲道理地闯入他的人生,又绝然地离去。而如今,一切的爱恨情仇,终于可以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
其实齐千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莫冬青是又恨又怕。怕,很好理解,他自认与莫冬青过往有过太多的龃龉,换他有了莫冬青的身份和实力,肯定会将那个讨厌的小虫子捏死。
而恨,对于有些人来说,陌生人的暴富远不如身边熟人的小赚更讨人厌,齐千山就是这样的人。他羡慕莫冬青的天赋,但更多的还是嫉妒。他怕莫冬青会突然出现掐死他,但莫冬青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他便更恨了。
在决定与莫冬青勾结时,他便事先想好了未来要如何撇清关系,只是想不到层层布局依然有所疏漏——但没关系,不会有人相信魔修的证词。即便正道的天人境猜到了实情,但只要他给出投名状,便不会再被追究,他很清楚正道魔道的行事风格。
杀死被封印搓磨了几百年的莫冬青对他来说并不是过于危险的事情,就算被其临死一击打伤,但不需要几年就能痊愈——可惜他又在同一个或者一对魔修身上看走了眼。
齐千山完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天人境会为了区区一个中境修士,不顾自身安危要与同境界的顶尖强者拼命,很多事情分明与他无关不是吗?他更不明白,迟岁寒是怎样找到他的,要知道他为了安全回返万法门,可是全程以阵法保持隐秘!
他想不明白的太多了,但最后也只能带着满腹疑问普普通通地死去——就如他杀死莫冬青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