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啦!”
伴随着不知来处的尖叫声,栖风城中平和的假象彻底被撕破。
林清珩眼睁睁地看着周围所有的凡人百姓,面部开始不同的扭曲——
正面带着的动物面具仿佛与人脸融合,但整体的形貌比起化形不完全的妖族更多了几分诡谲和狰狞;侧挂的面具,却好似成为了从脖子上长出的第二个脑袋,又像是人头与动物的头颅本为一体只是被切开两半,人的不再像个人,动物的也不像个动物。
盏盏花灯接二连三“噗噗噗”地陆续熄灭,那些异化的“人”从不同角度扭转脖子,一个两个头颅齐齐盯向林清珩。此时,药仙谷的首席顾不上确定钟元的生死——因为在第一盏花灯熄灭时,钟元的身体和头颅已经在他眼前化作雾气消失。
他第一时间使出除障、破幻、明目等等的小秘法,然而眼前的诡异场面依然没有改变——不,变化还是有的,那些“人”如同僵尸一样,又像是被傀儡丝牵引的木偶,嘎啦嘎啦地活动着手脚的关节,僵硬地朝他伸出指甲平白变长变尖的爪子。
“铮——”,被取名为“郁离”的长剑出鞘。然而,现在的林清珩暂时尚无伤人之意,如玉的剑身被他挽在身后,仅以形如竹节的剑鞘作为格挡。
作为一名修士,他本不该被“凡人”团团包围,他应有无数的方法脱身,但是,林清珩已经感知到,整座栖风城已是被禁空,连腾跃都不被允许,更别说疾飞。再加上早已异常的空间,让空间传送无法生效……
这一切,好像就是为了逼迫他和他们必须从“人”群中杀出,又或者——被“人”群杀死!
“嗡——”林清珩狼狈地用剑鞘荡开快要“摸”上他的脸的爪子,微微抬头。他感知到东面、南面和西北面先后爆发出熟悉的灵力波动——关重楼的射日箭术、夏槿的爆裂符阵以及洛淮冻结一切的极寒剑意。
不同于他们明显已经陷入激烈的战斗,林清珩至今依然只是防守。他也不是没有动手,他试过洒出各种丹粉迷药,却无法影响任何“人”的神志,哪怕是短暂刺激经络穴位以及骨骼关节,这些“人”仍然行动如常——所有的表现都在证明,这些“人”已经不是人。
而“人”群还在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如同潮水,并且身上的异化仍在持续加深:嘴巴开裂到超越人类的极致,牙齿一枚枚化作突出的獠牙,手脚开始膨胀,毛发如同立起的钢针……魔气在“他们”的体内爆发,原本的凡人顿时接连拥有了下境的修为!
艰难地往东移动的林清珩心下一沉,联络手段被截断的如今,他们只能通过各自的气机锁定彼此的位置。他不清楚理应一同行动的夏槿和关重楼为何会分开两处,但这不妨碍他一直奔着与他距离最近的关重楼而去,有话等汇合再说。
只是,在那些怪人爆发出异样的修为后,他突然感觉不到其他人的气机了。浓重的魔气似乎勾连成奇怪的阵法,扰乱所有的气息。直到现在依旧不曾伤害一个“人”的林清珩终于冷下脸色:“魔道鼠辈……”
医毒本为一体,彻底放下顾虑的林清珩这次抛出的不再只是小打小闹的丹药,腐蚀□□、腐蚀灵力、乃是腐蚀神魂的剧毒若漫天花雨洒落。距离他最近的那批怪人身体冒出阵阵不祥的青烟,哀嚎着倒地,血肉、骨架都在蛊毒的侵蚀下化无,唯独余下空荡荡的衣服。
林清珩有想过拿下一个怪人研究一二,但发现后面的怪人似乎逐渐演化出抗性那般,剧毒的效用愈发微弱,他不再迟疑,脚下使力,径直向先前最后感知到关重楼气机的方位冲刺。
一重又一重的怪人在他的丹毒、在他的利剑下倒地,然而他却觉得拦堵着他的前路的障碍没有丝毫减少,乃至有种数量还在增加的错觉。
“怎么可能……”
“锵”地一声,是一个怪人以利爪挡下他的郁离剑——剑锋甚至未能在其皮肤上留下一道痕迹。林清珩眼睁睁地看着,有半数怪人突兀地从下境晋升至中境——这太过不合常理了!
但现在的他没有时间深思个中缘由,一群下境和一群中境带来的压迫感截然不同,他已经感到自己的抵挡越来越吃力了,唯一能够苦中作乐的,不过是这些怪物空有修为和体魄,却无对应的灵胎和法相加持。
此时,丹药已经彻底无用,林清珩能够凭借的唯有手中之剑!法相已悄然融合入体内,源源不断地接引天地之力并将之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天赐的玄奥“轮回”加持在他的枯荣剑意之上——
生与死,枯与荣,截然相反的两种道意彼此纠缠、融合、碰撞、对抗……对立而统一的剑意伴随着他的横扫、挥砍和直刺终于撕碎开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