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池’?那个拐走你的神秘组织?”高歌眯了眯眼,“一窝窝老鼠似的,都在地底下钻,当年追杀他们可费了老子不少心思!”
相比起高歌单纯是有话说话,姜靖则是察觉到傅君寒避而不谈的态度。真该说不愧是血缘至亲么,哪怕那人不曾抚养过亲儿,傅君寒这孩子却总能在某些地方令他恍惚间不觉忆起故人。姜靖心里长叹,却也不再逼迫,只是回道:
“当年你‘不慎走失’,被掳入‘鱼池’,有我的过错。而那‘鱼池’,亦非寻常。后来我联合各方将其连根拔起,却未能从那些所谓的‘育苗人’处获知‘鱼池主’的真实身份。然只观缴获的那部《鱼龙变》,‘鱼池主’必不简单。
“你向来不愿意谈论这段经历,如今却主动提起,莫非是意外获知与之相关联之事?”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因修炼功法爆体而亡的孩童和少年,哭声闹声骂声鞭声……于当时不到十岁的自己,无疑是一场可怕的噩梦。童年的阴影一直牢牢扎在脑海深处,哪怕等到他的修为已经超过那个“育苗人”,依旧难以忘怀。
“姜叔对我已是关怀备至,当年是我不小心,与旁人无关。”回忆一闪而过,傅君寒首先否认了姜靖自言的“过错”,然后他斟酌着字句,缓缓道出,“有人跟我提起,《鱼龙变》原本为玄天仙宫的《鱼龙舞》,鱼池主即为西宫主闻玦。”
他没有问姜靖这样的信息是否可信,而是问道:“玄天仙宫向来每代只有两位传人,除去东西二宫之主,是否当真不存在其他懂得玄天仙宫功法之人?我的体质似乎与《鱼龙变》尤其贴合……我娘乃至我血缘的另一半,她……可曾透露来历?”
自傅君寒提到《鱼龙变》或与玄天仙宫有关,姜靖的指尖便不觉轻敲棋盘边缘,像是正在思考,待听到最后,敲击声停下,叹息声响起。高歌原本像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不提人皇之前的玄天仙宫如何,人皇陨落后,玄天仙宫愈发与寻常宗门流派趋同。虽则认可的嫡传唯有二宫之主,然而实际上玄天仙宫每代均是招收一批幼童作为记名弟子从小培养,其中最出色的二人便纳为嫡传。
“即使选出两名嫡传,其余弟子亦不会被遣散,而是留在仙天岛上。然其名为‘弟子’,实则是分派至两宫之中作为‘仆从’般的存在。东宫主主外,而西宫主主内——其主持的内部事务,便是与这些弟子有关。”
大夏王朝作为继承人皇时期绝大多数遗留的古老势力,收藏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情报,作为夏帝,姜靖自然逐一阅读过。玄天仙宫向来神秘,但大夏并非一无所知,甚至由于历史原因,了解更多——
这也是为何傅君寒选择向姜靖透露此事,不全因为对方的长辈身份,而是唯有夏帝才可能是整个修仙界中除仙天岛之外最了解玄天仙宫的人。如果连夏帝姜靖都不清楚,恐怕从其他地方、其他人口中更加难以得到答案。
“姜叔,玄天仙宫的记名弟子会否入世?”傅君寒替姜靖斟上热茶,犹豫半晌,接着又问,“这一代的东宫主真的出现过吗?修仙界中没有这一位的传言,还是西宫主主动现身,自称失去与东宫主的联系,拜托各方寻找其下落。但是否真有其事,或真有其人,一直扑朔迷离。”
姜靖捧起茶杯,轻轻吹皱茶面,暂且按下第一个问题,而是先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并且语出惊人:“事实上,我曾见过这一代的东宫主。八百年前,他就以散修的身份参与封印魔帝那一战,天地四方六合大阵之中,便留有他的印记!”
傅君寒有些惊讶地看着姜靖。八百年前,七位天人境大战。魔帝以一对六,即同时迎战太上剑宗的宗主白间尘、“无我剑主”云沧,浩然书院的院长荀天阳,万法门掌门余夔,还有妖族的炽羽妖王以及一位不知名散修。
大家都在猜测“不知名散修”到底是不是真的散修,还是某个修成天人境的魔修为了反抗魔帝的伪装——如今的魔道第一人迟岁寒就曾被怀疑过,丝毫不提当初人家还是魔帝之徒,修为境界顶多只有法相境。结果,所谓“不知名散修”,就是传闻中的玄天仙宫东宫主?
姜靖还在继续讲述:“八百年前,我尚未出生,未能目睹那惊天动地的一战,大夏亦并未参与终战,仅是协助压制其余魔道势力。关于那位的记载书库中亦仅有一句,只知他与太上剑宗的云沧长老以及妖族的炽羽妖王南朱君交好。
“直至六百多年前,他闯进帝都,视大夏律网若无物,如入无人之境,父皇以人道之力与之做过一场,亦稍逊半招。事后大夏秘藏中方有所记录,所谓‘散修’杨奉,实际上即为当代玄天仙宫的东宫主。
“说来也是,倘若散修也能成就天人境,岂会多年默默无名。世人皆好奇参与封印魔帝的陌生散修大能从何而来,可惜,那位不知有何考虑,竟是不打算暴露真实身份。
“而他闯入紫微宫那天,我曾远远见过他一面。”
若说玄天仙宫的西宫主闻玦是眉眼如画,面容寸寸仿若精雕细琢,却冰冷如高山之雪,遗世而独立。东宫主杨奉则是英气俊朗,却压不住那双桃花眼的多情与不羁,潇洒风流,犹如逍遥尘世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