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感知到发出灵力波动双方,其中夹杂着独属于药仙谷一脉的灵力,傅君寒脸色微变,毫无迟疑地跳出车厢,途中脱下外衣,仅留一件灰色长衫,再随便掏出一个面具看也不看就套上,片刻不停地赶到二人交战之地。
被“遗弃”在车厢之中的殷唯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车辕熟练地拉起缰绳停下飞驰的骏马,顺手将其暂时绑在一棵树旁,安抚似地拍拍马脑袋,而后似慢实快地往傅君寒消失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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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微的穿林打叶声引起古夜辉的警惕,意识到周围有人闯入,当即分出几缕神识扫视四方。下一刻,将要切割下药仙谷弟子头颅的利爪顿时转移目标,击碎自远方而来的剑气。
傅君寒虽救人心切,但不欲暴露身份,故而并未动用过去的佩剑,只于道中从树木上摘下一节树枝,并难得主动地将一身清静平和的灵力转换为迥异于师门传承的另一门心法——
苍莽而浩瀚,神秘与霸道并存。璀璨夺目的金色灵力将破灭和造化完美融合,仿若刺破空间的一击,却未曾致使脆弱的树枝粉碎,除去掉下几片叶子,再无更多损伤。
“正道的?宗门弟子还是散修?”
古夜辉眯着双眼,神识锁定意料之外的闯入者,一时竟难以分辨其修为境界与来历。固然方才他的反击不过是试探性的一招,然对方是使了几分力,却是未知之数。相比起威胁性微乎其微的程清杉,显然是傅君寒更值得他重视!
对此,傅君寒仅仅冷淡一瞥。哪怕古夜辉看似放弃继续对药仙谷弟子下手,他亦不曾放松,以树枝为剑,步步逼近,招招刺向弱点,迫使对方远离。又因功法缘故,此时傅君寒面具下唯一露出的双眸染上光亮的金色,为其更添几分压迫感。
古夜辉并未被金眸摄去心神,但满心觉得憋屈且别扭——明明来者的身法飘逸灵动,如风拂柳;出剑沉重平稳而剑势如潮,连绵不绝;剑气却锋锐凌厉,充满毁灭的气息。他也不是真的没办法挣脱对方的剑网,只是他直觉那种古怪的灵力不可触碰,一时有些束手束脚。
再者……
“你在隐藏什么?你的身份?你的来历?况且——我感觉到,你体内空虚,如今的实力必不可久!嗤,想救人?你知不知道,还有个药仙谷弟子在另一处?我只需与你周旋片刻,待那处结束,与我汇合,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面具之下,傅君寒神色微微一凛。一来是担心另一位药仙谷弟子的安危——他目光扫过程清杉的神情变化,确定古夜辉所言非虚;二来对方的确说中了他的硬伤——截然相反的两种力量正他在体内轮转、交错、融合、碰撞,仿佛深入灵魂的痛楚正一点点叠加。
他主动运转自“鱼池”中习得的功法,并非仅仅为了隐藏身份,关键在于,唯有利用这门功法,他才能爆发出不输于灵胎境修士的实力!然而,这种看似能够长时间维持的“爆发”,却是以每时每刻提前承受羽化境的“生死蜕变”为代价!
破灭之力与造化之力交替,一边摧毁、一边恢复。即使每经历一次生灭之变,就会带来全方位的增强。但是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是有上限的,一旦超过限制而不知收敛,最终便会和黄龙道人一样,落得身体崩溃的下场!
傅君寒稍作衡量,心下一横,悄然变招,即便冒险亦得先将眼前魔修重伤!忽然,耳畔却传来一阵陌生而清冷的男声:“道友,此人交予我。”
剑光如虹,如同自天上而来。古夜辉脸色大变,急急避退,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伸出的“五指”尽数被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的剑意斩断,只留下空荡荡的“掌心”。
来人一身以蓝白为主色调的云纹道袍,身材修长,霜发被一根玉簪高高绾起,剑眉星目,鼻高唇朱,容貌清丽绝俗,气质若琼枝玉树。他手持一柄亮如银骨的三尺长剑,虽剑未出鞘,浑身却散发着一股锋利。
“太上剑宗——你是君长生?”古夜辉本就算不上白的脸,现下全黑了。
太上剑宗独有的剑出云霄暗纹实在太好辨认,一眼便足以让人锁定来者出身的宗门。综合近来听闻的传言,君长生这位据称天资足以媲美殷唯、林清珩的道门天骄终于被允许下山行走天下。短短数月,便坏了他们魔道不少好事,遇上他的魔修,法相境以下几近无一生还!
黑衣魔修的双眼快速眨动,疯狂思索如何以言语误导以图脱身。路过的剑修却不理不顾,缥缈高绝的剑意锁定眼前之敌,无有特殊光影,古夜辉身上的法护体灵光,却在一息之内仿佛遭遇千刀万剐那般被瞬间破开!无形的剑气如同纷飞的风刃,锐利且无处不在。
眼见黑衣魔修被剑修轻松压制,狼狈不堪又难以逃脱,傅君寒默默原地调息一番,同时转向程清杉,闷着声音问:“你的同门,在哪?”
程清杉这才从一连串的变故中惊醒,连忙捡回令牌操作几次,而后飞快地回道:“东南方三十里外!”
“带路。”傅君寒一手拎起程清杉后衣领,身法施展,动若闪电,眨眼间便在数里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