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亡的阴影笼罩,黄龙道人的狠辣和仇恨明明白白地摆在表面。似乎无人问津的伪龙法相如毒蛇般在地面缓缓挪动,蛰伏着筹备着逆转局势。
可惜,殷唯不可能忘记这东西的存在。眼皮一抬,单手掐出个法诀,法相境最大的助力和底牌如同膨胀的气球,“嘭”地一下炸开!因法相破碎遭到反噬的黄龙道人当场突出一口黑血,气息变得更加颓靡,满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殷唯的语气莫名有些懒洋洋的,“得亏小医师大不如前,没发现你这个法相境实则又残又废,名不副实……再说,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而已。你没认出来吗?我用的是你的修为你的灵力,打碎你的法相——你可以歇了通过自爆同归于尽的心思了。”
说着殷唯再次更换手诀,黄龙道人忽然剧烈地颤抖着,发出痛苦难耐的嘶吼。年轻的面容再次变得衰老,须发又一次发灰腐朽……明明藏着无数后手,偏生一上来就被强行控制住所有行动,转息之间,再也无法自主。
熟悉的崩溃随着大量生机的流逝再次出现在身体的各个部位,枯干的肢体和躯干一层一层地皲裂,块块干硬的血肉啪嗒啪嗒地掉落,自外露的头颈、手掌,到衣服掩盖下的其余部位,隐隐可见森森白骨,而就算是骨架,此时同样发出清脆地开裂声。
“我怎么……会被……”随随便便地杀死?
思绪已经不再清明,黄龙道人却在最后的弥留,想起躲藏幕后时,听到那个跑掉的“鱼苗”,说过一句话——他说“阴阳割昏晓”。
“你是……乾坤……”他如同回光返照般,哪怕眼珠子都已经从眼眶中掉落,空荡荡的黑洞仍然固执地“看”着殷唯,想要确定杀人者的身份——至少死在强者手中,比起被无名之辈手刃,心里面会感到欣慰一些。
殷唯没有继续开口,他就这样看着黄龙道人的身体鼓起一个个肉瘤,突出一条条肉须,又在片刻后一块块地开裂、脱落;看着他失去全身的血肉,看着他骨架断裂,留下一地肉块与残灰。
或许黄龙道人生命的最后,怀疑过殷唯是不是凭借《鱼龙变》当上乾坤宗宗主的幸运儿;怨恨过为什么他自己不是那个万中无一的幸运儿而只是一个失败品;愤怒过为何自己会被鱼池掳去当实验品;埋怨过将他救出鱼池的人,为什么不能救人救到西……
这一切随着他的死亡已经不重要了,没有人会关心一个已死之人的临终残念。
殷唯眼中的金色悄然褪去,身体却不由地晃了晃。时隐时现的月光,映照出他脸色异样的苍白,眉间还有一抹挥之不去的疲倦。但在下一刻,他翻出最后一根剩下的铁棍——反正都是从黄宅库存里顺手拿的——拄着地面,带着轻松的浅笑,扭头瞥视身后来人:
“找到你家失踪的小李了吗?希望不是只剩下一具尸体。”
“找到了,还活着。”傅君寒双手捧着几卷厚重的书册步步走近,他仅仅往地面上的残留物投去一眼,随后目光便落在殷唯背后,“你处理的速度挺快。”
“比不上你,我这边刚完事你就回来了。”殷唯转过身,举起铁棍指了指那几卷册子,“这是什么?”
“账本。”傅君寒言简意赅,视线转移某人的脸上,直勾勾地盯着。
殷唯好像没感觉到目光中的怀疑和猜度,一副正事要紧的模样:“这种玩意有什么用?对了,你先说说还找到了什么,要是藏着些离谱的禁忌的东西,恐怕得先把它们毁了。否则到时候遗毒万年,我俩都得被钉在耻辱柱上。”
趁着黄龙道人被殷唯牵制暗中潜入对方老巢抄家抄到一半察觉战况变化又跑回来的傅君寒:“……”
傅君寒轻咳一声:“我没细看,只找到被囚禁的活人以及这几册账本。”
殷唯扬起一边眉毛,问:“那黄宅这边你有什么打算?不算罪魁祸首,这受害者、加害者躺了一地,后续怎么处理?”
傅君寒毫不迟疑地回道:“我下的药能确保黄宅的人睡到早上,醒来药物便会自行从身体里排出,不留痕迹。被拐来的无辜者,在我们离去前,就能让他们清醒过来。剩下的由当地官府自己解决。”
“哟,你这药是杀人放火旅行必备啊!”殷唯将铁棍往地上一抛,“就按你说的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