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极了。”叶流空故作愁苦,“他冷脸的样子,可怕得很。”
李云锦哈哈笑起来:“走吧,等我换身衣裳。”
县衙里如今乱得很,小吏们抱着案卷来来回回,书办们埋首账册中,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
两人穿过人群,叫一声安思言,后者抬眼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你们怎么来了?”他问道,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狠狠盯了叶流空一眼。
后者顿觉委屈,刚要开口,就听李云锦道:“安叔叔,我和叶少爷来送酒。”
安思言的眉头刚皱起来,还没说一个字,李云锦欢快道:“王叔那边说中毒的人不少,解毒时间又长,太医又说我的酒有用,我就想着,也许新酿的酒也行,不如先试试。”
安思言闻言定定看她,心中百感交集。
她酿造的酒有用这件事,他早就知道,甚至是看着那人一点一点好起来的,那酒简直是堪称奇效。后来也是他在太医面前帮着遮掩的,不想她暴露在人前。
可如今,居然是她自己站了出来。
又勇敢,又有担当,可是……
安思言直直看着她,问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事一旦传开,怕会惹来麻烦。”
李云锦毫不避让迎上他的目光:“想清楚了。”
“我不是在同你说笑。”安思言声音越发严厉,“那些人手段狠辣,也毫不在乎他人性命,连给自己干活的矿工都要下毒防着。”
“我知道。”
“你当真不怕?”
李云锦反而笑了起来:“怕什么。”
安思言无话可说,只能突然转向叶流空,怒道:“你怎么想出这样的办法,让锦姐儿置身危险当中。”
叶流空闻言猛地抬头,嘴唇微动似要反驳,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李云锦连忙道:“安叔叔不要怪叶少爷,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她心里面清楚,真的查下来,自己的事情是瞒不过去的,还不如自己主动点。有价值的人,自然会得到保护。
拗不过两人,安思言长叹一声:“好吧,我带你们去见太医。”
医馆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木榻排得密不透风。面色青灰的矿工们蜷那里,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有人熬不住,捧着自己的头砰砰砰往地上撞。
“大人,放我出去吧,”一个瘦得脱形的汉子拽住太医的衣角,“家里三个娃等着米下锅......”
太医板着脸扯回衣角:“你脉象虚浮,走不了几步就要吐血。”
说完,就叫人牢牢地将人都看住了:“一个都不准出去!”
等守门的人应了,方才气咻咻地一甩袖子回房间里去。
进去了之后看着递上来的方子也是一肚子火气:“你这方子连疼都压不住!没用!”
“你加黄连干什么?生怕他们死得不够快?!”
安思言踏进门时,正撞见太医揪着同行衣领想打人,被他揪住的大夫连连跳脚:“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安大人!”安思言一进门就被太医发现了,他突然松手冲过来,“上次那个痊愈的矿工在哪?快抓回来问问,他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怎么就好得那么快!”
“不必找了。”安思言一哂,让出身后两人,“你可还记得之前那人喝的酒?”
太医顿时一愣:“那酒?”
“之前酿了那酒的人来了,听说那酒也许有用,巴巴地把酒送了过来。”安思言示意一下叶流空身后有人扛着的酒坛子,点了点头。
“如今酒就在这里,你且先试试。若是有用……”
他顿了顿,在那太医的期盼中说:“还有好几十坛可以用。”
那太医的眼睛蹭一下就亮了,凶狠看过来的目光活似一条见了肉的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