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安静下来,逼退了眼中的湿润,他不住地重复:“好,好......我在小区门口等你,慢点开。”
缓了片刻,谢川换了个衣服打开卧室门,倏地看见刘素婉披了件衣服出来。
他脑子宕机一瞬,刚才太过激动,没控制住音量,把人吵醒了。
按照惯例,谢川这个时候等她睡着了便会偷偷出去,没成想出了变数。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愣愣地站着,刘素婉先开口:“去找裴行砚?他过来了?”
“......嗯。”
她表情看着还算平静,就是有些古怪,盯得谢川很不自在,又问:“刚才在吼什么?”
谢川回:“他不接电话,外面这么大的雨,我怕他出事。”
刘素婉微乎可微地蹙了下眉,转头看了下窗外,半晌,她仿佛沉了口气,嘴唇抿得很紧,没看谢川,说道:“接他回家吧,大晚上的就别折腾了。”
谢川顿时心口一震,眼睛都放大了些许,他不可置信地出声:“妈......你接受他了?”
刘素婉没说话,脸色也没那么好看。
硬邦邦地说了句:“没有,过了今晚明天就出去。”
谢川才升腾起的那点激动又被压回去半截,他勉强地笑了笑,心里想,也行了,已经在为他们让步了。
裴行砚进门的时候本想当面跟刘素婉道谢,奈何她紧闭房门,一点声响不出,像是睡着了,也就没去打扰。
见到谢川后,他眉眼浓厚的疲倦才消解半分,刚伸出一只手,就被谢川紧紧握住,随后深深地拥抱。
收拾洗漱声音都极轻,除了牙刷用的不是谢川的,其余都是他的。
晚上抱着谢川时,裴行砚才将一颗心彻底沉了回去,满足地睡了个好觉。
过了秋,就是凛冬。
南江比潍阳要冷几度,连下雪的时间都要早些。
谢川在裴行砚每日的嘱咐中,穿得厚厚实实的,后面不仅要发吃了什么,还要给他看穿了什么,多少次被逼着回去戴围巾,谢川都快烦死了。
但只是嘴上抱怨,每次都很听话。
要是不听,等裴行砚来南江了就会新账旧账一起算,算账的方式多种多样,谢川是真不敢开出新花样,遭不住。
临近年关,各个高校都在陆续的放假,潍阳中学要早两天期末考,裴行砚一结束了就想开车去南江,被谢川阻止,说过个一周他就回潍阳过年了,不必来回折腾。
裴行砚不怎么愿意,能多见一面是一面,他不怕辛苦,后面是苏随明也说要去南江,找宋渊他们聚聚,这才立即启程。
他们几人能聚在一起实属不易,有苏随明和宋渊这俩闹嘚儿在,简直翻了天,吵得江彻和谢川端着杯子躲阳台看雪了。
一放假,本来计划着再过两天就回去过年,留出收拾行李的时间,结果临时出了档子事,唐树才的车跟别人追尾,他当场昏迷,本来就有些病史,差点进了icu。
刘素婉不清楚情况,急得当即就想回去,奈何春节期间票早就售罄,天气不好,打车也没人接单。
谢川安抚一番,说唐朔在家,不会有什么事,但刘素婉还是急,想回去陪着。
没办法,谢川只好出了个馊主意:“妈,你要是不介意,让裴行砚送我们回去,他就在南江。”
“?”
“你这两天,天天往外跑,就是去见他的?!”刘素婉又惊又气,刚才的着急劲儿都缓下来了。
谢川欲盖弥彰地摸了摸鼻子,默认了,又说:“那要不要让他送?现在车可打不到。”
刘素婉一下默了。
谢川明白了,拿起手机给裴行砚发了条语音,随后搂着刘素婉的肩膀,笑眯眯的:“快收拾东西吧,两个小时后出发。”
推着行李箱走出小区大门,就见路边一辆黑色小车停着,亮着红色的尾灯。裴行砚没在温暖的车里坐着,等在一旁的。
见他们出来后,立即打开后备箱,上前替刘素婉接过东西,妥帖地放置好,尽管她脸色沉着,有些尴尬,裴行砚依旧微笑着打开后座,还提了两杯热饮,说:“今天温度又降了,才上车肯定冷,刚才买了点喝的。”
挑不出一点错处,连谢川都想给他点个赞,刘素婉接过热饮,礼貌地笑了笑。
谢川关上后备箱后,非常习惯地去开副驾驶的门,刚要坐下,瞥见后面刘素婉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谢川跟裴行砚对视一瞬,很轻微地撇了下唇角,有点无奈、好笑,转身去后排坐了。
车缓缓启动,滑入大道。
才上车的几分钟,空气唯有车躁声,浮动着滞缓的尴尬。谢川主动打开话匣,试图活跃气氛,裴行砚倒是句句回应,旁边这个跟块冰雕似的。
许是气氛缓和了点,刘素婉也说话了,不再偏头看窗外,又或是盯着裴行砚的侧脸。
不过她开口某人的压力就大了,句句直抵要害。
“你平时过来住酒店?”言下之意没趁我不在时住家里吧。
裴行砚手握方向盘,顺滑地盘着,向右后方微微侧了下脸,处变不惊地答:“对,只有白天才跟小川出去玩。”
“南江这边也有我们的朋友,经常叫我过来聚聚。”
刘素婉怀疑地看了眼车内后视镜,见他面色淡然平稳,就暂且相信了。
谢川一只手挡住嘴,脸偏向窗外,后槽牙都咬紧了,才压制住笑容。
默了一分钟,刘素婉又问:“你家里人知道吗?”
“知道,高二就告诉他们了。”
她彻底没话,神情变得有些奇怪。
下午走的,堵车临近半夜才到潍阳,裴行砚止不住的疲惫,谢川虽然会开车,但没时间拿驾照,这么长的路程,只有他一人开。
刘素婉也知道辛苦,下车时好脸色地道了谢,又让谢川回头多转点车费。
基本性的礼节得做周到,不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