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漫天的飞雪,落在她的身体上,她的脸上,很快就化了,流到她的脖颈,嘴巴——
长时间的室外,她的手指已经变得蜡黄,而且变得透明,好似陈年的干酪。
她尝试过无数次,但是也只是让她的身体半仰起。
黑夜带来极低的温度,空气冰冷。
关鱼感觉到她的双脚在鞋子里冻住了,她知道再不走,一定会被严重冻伤。
厚重的雪花落在树丫上,雪花不断堆积,直到越堆越多,树枝承受不住,哧溜一声,一大片落在树下,落在关鱼的身上。
她被冻得牙齿在上下打冷颤,严寒侵入体内,脑子都转得慢,开始含混不清,低温凝住她的思绪。
关鱼咬着牙,爬离树下,来减少被雪打湿。
另一边的陈周用力拍着红色的大门。
很快一个穿着红色袍子的小喇嘛,打开了门。
“刚才有没有一个女人来过这里,脸很白,大概到下巴的位置,穿着黑色的衣服。”
小喇嘛点点头,说:“但是她已经走很久了。”
陈周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眼眸中满是愤怒,胸膛激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似在用力挤压着心脏。
小喇嘛看着他的样子,小小地吞一下口水,默默往后退了几步。
陈周拧着,在这种低温的天气,一旦要是出点什么事,保不好是会被冻死。
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忽然发财似乎闻到什么一样,拼命地往侧面的山头跑去。
陈周立马跟上去。
关鱼看到一个黑影迅速往她这边移动,她紧张到极点,举起手电筒准备着。
但是久久没有动静,她睁开眼睛一看。
发财站在距离她一臂的距离,咧着嘴巴盯着她看。
随之而来的是那个举着手电筒的男人。
陈周忍着怒火,蹲下,看着她的脸上被划出几个口子,唇色已经发白,浑身还在不停地颤抖。
他伸手检查她的双脚,紧接着就是手臂,还有头部。
看着她在他触碰时,并没有露出多大的痛苦,大概率应该是没有骨折,只是有一些擦伤,加上衣服湿透,可能有些冻伤。
陈周背过身去,说:“上来。”
风在山间涌动着,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呼啸声,吹在脸上好似刀割,冰冷而刺痛。
远处的山峦在强风的吹拂下,显得苍凉而又孤寂。
陈周微微弯下腰,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去。
关鱼低着头,来躲避阵阵的风雪。
两人心里都是思绪万千,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关鱼心里苦笑,没想到看起来如此正直的人竟然干着那些事,她想到父亲,她开始有些害怕一直以来崇拜的父亲也——
一路上,没有人声,没有路灯,只有踩着雪发出的“沙沙沙”声。
关鱼趴在陈周的背上,因为走路发出的微微晃悠,加上他背部温热的气息,她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鱼感觉到他的脚步停下来,紧接着就听见开门的“嘎吱”声。
两个老人站在廊下焦急的等待着,关鱼一抬眼的瞬间就对视上。
她很抱歉。
但是陈周根本就没有跟她道歉的机会,径直地往她房间的方向走。
陈周松开一只手,把床上的两个枕头叠好。
他把关鱼放到床上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哈桑看见陈周出来,马上迎上去,问:“关小姐,没事吧?”
陈周摇摇头,对着两人说:“没事,你们先去睡吧。”
他看着两人关上房门之后,转头对着脚边的发财揉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说:“你今晚表现的非常好。”
发财咧着嘴,对陈周摇尾巴,拼命往他的身上蹭。
陈周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走到院子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捻着一根咬在嘴唇边上,接着,用拇指轻轻一按,打火机发出“咔哒”一声,火苗瞬间出现,那摇晃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他微低着头,靠近那火光,烟丝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一缕青烟在半空中升起。
陈周深吸一口,胸口起伏着,眼睛微微眯着。
他想怎么会有胆子如此大的女人,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偏僻地方,三更半夜竟然去爬树翻到寺庙里面。
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
然而到底是什么事,需要她这样,得要半夜才去。
他从来不会去管客人的事,但人生安全他必须是保证的。
等到最后一丝烟化在半空中,他回到房子里面,找到放药的柜子,拿出消毒和药酒。
走到那房门前敲了敲,等了许久,里面的人并没有出声。
陈周抿着嘴,直接把门推开。
走近一看,才发现不对劲。
关鱼的额角上满是汗珠,浑身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他伸手一摸,才发现已经滚烫得厉害,头发也被汗水浸湿,黏糊糊地贴在脸上,脸红得吓人。
关鱼感觉到有人靠近,但是她的眼皮沉重得根本睁不开,感觉身体像是被拆散后又重组似的,酸痛难忍,喉咙干得冒烟。
陈周的眉头紧锁着,死死盯着床上的女人,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他叹息一口气,坐在床边,摸着她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部都是潮湿。
目光落在她的脚上,伸手把袜子脱下,发现她的双脚都已经泡得发白,也冷得吓人。
他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她本人真是一点儿常识也没有,湿衣服完全不脱,真的是不怕低温致死。
陈周真的是被气笑,只好起身,把房间里的灯关掉。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灯筒靠近放着。
整间房间只有微弱的灯光。
他伸手把她最外面的冲锋衣拉开,紧接着就是摇粒绒的外套,刚想停手,但是发现她可能因为发烧的缘故,打底衣都已经湿透,更不用说里面的那件。
陈周咬牙,把人脱个精光,然后用尽最快的速度,把被子盖好。
接下来就是下半身的衣服。
两条纤细白皙的腿布满红肿,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发现两只手臂也是如此。
他的目光顿时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