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述上前几步,将桌上的竹叶扫落在地,指了指一个石凳,“介意坐在这里吗?”
林霖摇了摇头,坐在了那里,“不知将军......”
望着桌上放着的水壶,林述的神色多了几分怀念,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十六岁那年离家,没想到往后二十余年里一直待在这里,再也没有回去过,就连家的模样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看着林霖有些呆愣的样子,林述笑了起来,“靖城怎么样,还是一片焦土吗?”
“跟着我说就好。”钟不为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林霖定了定心神,跟着钟不为的声音重复道:“靖城的柳树又抽条了,爹娘离家时的东街口的烧饼又开了起来,南街那里的戏台子又搭了起来,有的是还会讲一些您的故事,马家的人还是那么喜欢说笑话,就连小孩在过年时也要来两句给大家逗乐,河里的草木房屋烧焦的残骸已经全部清除,开始清亮起来了。有一些老人家还在念着,林家的阿述出息了,何时才能归家啊?”
这下换林述愣住了,竹叶纷纷扬扬,被风一吹,飘向了四方。
“归家,哪有这么容易啊......若真有一日,海清河晏,乱世平定,我大概也能对得起故人的死,回去看看柳树,钓钓鱼了。还是活着好啊,活着什么都能干。”
即使眼前人掌握权与贵,也活得不是这么自在吗?
林述抬手喝了口有些温凉的茶,说道:“你今日愿意和我一同前来,并非只是为了和我叙叙旧事,说说,你想问我些什么东西?”
这么明显吗?林霖有些纳闷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半晌后才意识到这动作不是很妥当,清了清嗓子问道:“您为何来这次赏花宴,我也不认为您会为了我说的这些事情特地来一趟林家。”
“林家和你们想查的事情有关,而我作为靖城人,总是要送那些尸体归乡的,。”
“林霖,剩下的事情和我相查的事情有关,我马上就到,请你等一会,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可以帮我拖一些时间吗?”气喘吁吁的声线出现在耳旁,林霖听着那话语的恳切,终究是答应了下来。
林述看着沉默的林霖,叹了口气,“这件事做一旦接触就会有危险,你们家里人不会希望你们因此而受伤,尤其是你的表兄,他爹娘给他取名为不为,就是希望他庸庸碌碌过完一生,不要去接触祸事,活着就好。”
“难道就因为前面是危险,我们难道什么也不去做吗,”钟不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院口,头上还沾染了些许残落的竹叶,他的眼里散发着惊人的光,“将军,那是我的世伯,从小带我长大!”
林述沉默了。
林霖站起身,她知道剩下的事情是靖城那边的事情,是钟不为来这里的目的或是系统给予他的任务。
她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摆,向林述道了别,“将军,我还有些事,先行一步。不过我觉得,如若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决心,也不会来到这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无论是生死也要去做的事。”
她走到钟不为身旁,低声说道:“头上有竹叶,记得清理一下。”
“多谢,”钟不为认真的看着她,“真的。”
“我知道。”
林霖走出了院落,那个地方要继续的是他们的事,而她现在要去干自己的事。
“你的任务的探索进度才进行了百分之三十,不继续待下去吗?”
“很明显,你交给我的任务,是钟不为来这里的目的,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001叹息道:“复仇已经成为你的执念了,你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吗?”
“或许以后会有吧。”
她从生下来那刻起,就一直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人负了她,她总得报复回去,用同样的方式。他们不死,她又如何不做噩梦的活下去
即使林府很大,她还是容易在这里碰见眼熟的人,那个背影在无数次的梦里都出现过,那是她曾经的母亲。
林母刚一回身,就看到了一位眼熟的姑娘向她走了过来,尤其是那双眼睛,不知何时见过。
“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怎么觉得你如此眼熟?”
林霖微微一笑,“夫人,我是舒然的好友,许是夫人在哪次诗会里见过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