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狸不再看程慕青,她挑着剑,踏上台阶。
“沈元策,你们沈家欠我的,都要一一还回来。”
她姣好的容貌扭曲着,用力砍下去。
咻——
一支箭羽划破长空,直插进白狸的胸口。
她手抖了一下,却还想捅向沈元策。
剑划过面前的虚无,连沈元策衣服边也没有碰到。
不知从哪里钻出黑衣人,将白狸与程慕青擒住。
白狸口吐鲜血,她绝望地望着白国的方向。
她失败了……
父王,母后,皇兄,对不起。
阿狸没有成功。
“公主!”程慕青自断一臂,拖着残躯奔向白狸。
白狸看着眼前的男子,似乎看到了少年时的他。
那时,程慕青还不是程大人的儿子,只是一个刚入宫的可怜少年。
他被其他宫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欲跳入荷花池中溺死。
白狸跳入池中将他救起,恨铁不成钢:“旁人欺负你,你就要还回去,哪有自己放弃自己的道理?”
恍然间,那个瘦小的少年都已经长成了能庇护她的男人。
白国灭后,她从一国公主成为了叫花子。
住在蜜罐的人,忽然间跌落泥潭,她浑身的疼。
是程慕青跋山涉水找到了她,不顾泥污搂住她,救起她,服侍她,替她筹划复国。
其实她也知道,报仇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即使成功了,也逃不了一死。
可他还是陪她赴这刀山火海。
白狸喃喃道:“程慕青,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无数的剑捅过程慕青的身体,其中就包括程大人的剑。
程大人凄厉道:“你个逆子,竟敢叛国,今日我就亲手杀了你,以正家风。”
白狸的白裙上染上血红,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倒在她面前的程慕青的血。
沈元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疯魔。
他还是赢了,没有人能动他的皇位。
云初此刻仿若一个局外人,看着这场闹剧。
一个一心复国报仇的公主。
一个忠心于公主的两国之子。
一个来自未来却被这个时代吞噬的帝王。
满朝文武,满地鲜血,无尽的冤魂。
她是对的,她不该将那么多人扯进来。
否则,也只会是今日的场面。
*
牢中。
这里阴暗潮湿,时不时地钻出老鼠毒蛇咬人一口,虽不致死,却能让胆小的人吓破了胆。
沈元策居高临下:“白狸,你可知罪?”
白狸一双血手,摸着自己的发丝,胸间刺痛着,但她依旧高昂着头:
“本公主有何罪?”
沈元策冷声道:“你的子民,本可在大乾安心度日,却因你的缘故,惨死于殿内。”
纵使狼狈,也掩不住她的绝代风华,她双目并不黯淡,嘴角提起一抹笑,说道:“他们忠心为国,到了下面,本公主还要让父皇嘉奖他们。”
“你不必激怒朕。”沈元策道,“大乾内,应该还有你的子民,你就不怕他们落得和你一样的下场?”
白狸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她缓缓神,道:“我白国遗民尚有几万人,你杀不完,再者,沈元策,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
牢狱里有一个人头大的窗户,月光照在外面荷花池中,透过窗户照进来。
只是这光,未免诡异。
“南疆有一巫术,召集三千少女,挖取她们的心吃下,可万寿无疆,福寿绵延。”
“这三千少女还不能谁都可以,须得是处子之身,绝美容貌,更要以帝王血亲和美人心作为引子……”
沈元策捏住白狸的脖子,看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脸庞,偏执阴鹜:“白狸,这些事,你都是从哪里得知的?”
“你自己猜。”
白狸眼睛通红,青筋暴起,嘴中咬出了血,她瞪大眼睛,不肯认输,“我还知道,你并非这里的人,你在那里,不过是个最卑贱的百姓之子,你也配质问本公主!”
沈元策抓住白狸的脖子松一下紧一下,让她死不了却也活不成:“朕再问你一遍,这一切,都是谁告诉你的?”
白狸一口咬在沈元策的手上,像草原上的狼吃到了肉,不肯松嘴。
待他人拉开后,沈元策手上已是白骨森森。
白狸将咬下的沈元策的肉吞下,说出的话也令人胆寒:“你亲手杀死的妻子,有没有雨夜时再来找你索命?”
“本公主听说她与你青梅竹马,倾全力助你登皇位,你如此无情无义,可有悔意?”
沈元策让太医包扎着伤口,眉目阴恻,看不清情绪:“白国出巫女,想必白国公主定是得了大司命的真传,算的一手好挂,可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得,她不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