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程慕青有倾慕却无法娶的女子呢?
云初摇摇头,就算程慕青有什么爱恨纠葛也与她无关。
罢了。
她离开京城许久,卖胡饼的许家,卖桃花糕的高家,和卖桂花酒的老婆婆家,她都许久未去过。
今日夜色尚浅,不如去吃杯酒。
云初去的刚好,恰好买了到最后一份烧饼。
热乎乎,香喷喷,配上许家特制的酱汁,香气四溅,好吃。
“真的没有了吗?”
“姑娘,真的没有了,最后一份让那位姑娘买走了。”许家人指着云初说道。
姑娘戴着面纱,捏着手指,再未说话。
彼时,云初已经一口咬上了胡饼。
云初连忙拦住姑娘,笑呵呵地掰了干净的饼子,声音豪爽:“若姑娘不嫌弃,我请你吃饼子。”
姑娘犹豫着,还是接下了,声音婉转好听:“多谢。”
“不客气。”
云初要走时,忽然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捡起来看,原来是个香囊。
这香囊,不是程慕青买的吗?
云初追上去,拍了拍姑娘的肩膀,却在将要触碰的时候,那姑娘微微侧身,抓住云初的手腕,眸中杀气一闪而过,却在看到云初时消散。
“你的香囊落下了。”云初捧出那只香囊。
姑娘接过香囊,看着云初手腕上的红痕,道:“实在对不住,我以为有人……孤身在外,总要防一些的。”
“无事。”这里架着十只灯笼,红色灯光映在姑娘的脸上,云初才看到,她竟不是大乾人。
眉眼深邃,眼眸漆黑生辉,肤色极白,如冬日白雪,吹弹可破,即使是戴着面纱,也能看出个,这是个绝色美人。
极为貌美的白国人。
云初心道。
姑娘被云初瞧得不太自在,道歉又道谢后连忙走开了。
没走多久,迎面走来一位俊秀少年郎。
程慕青不似平日里那般庄重严肃,此刻却温柔平和,自然地接过姑娘手中的东西,微微低头,低声道:“下次我早回家,陪你一起出来。”
“公主殿下。”
她是白国公主,乳名阿狸。
白国灭国后,她阴差阳错被程慕青找到,接到府中。
程慕青为了不打扰阿狸的清净,不顾孝道名声,另置宅院居住。
可这样被圈养似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为白国报仇,灭了沈家,杀了沈元策。
程慕青伺候白狸脱掉外衣,暗红的烛光下,她那张妖媚张扬的脸格外动人心魄。
“你的意思是,我须得等你一起,才能出门?”白狸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慕青垂眸,半跪在白狸面前,替她脱鞋,道,“近日裴衍回京,我总觉得会有事发生,殿下此时出门不太稳妥。”
白狸脱了簪子,乌黑墨发搭在腰间,一缕青丝无意间扫过程慕青的手。
“关于那位身怀美人心之人吗?”
程慕青声音微哑:“是,我今日见到她了,总觉得她蛮横无理的表面下,隐藏着另外的心思。”
白狸:“入宫为妃,起兵造反,无非是这两种野心,与我们无关,不必太在意。”
素白的手指捏紧,她恶狠狠道:“若她真想造反,倒省得我们动手了,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了。”
白狸此刻的语气,像压抑已久的恶鬼,忍不住将人生吞活剥了。
“公主,您切记轻举妄动,您相信我,我一定会安排妥当的。”
白狸敛眸,抚着程慕青的下颌,说道:“我信你,如今我再也不是公主,你也并非我的内侍,除了依附你,我还能做什么呢?”
“不。”程慕青乖巧地躺在白狸手上,眼神依恋却敬重,他道,“公主永远是公主,我永远是您的内侍,为您前仆后继,万死不辞。”
白狸低头轻轻地在程慕青额上吻了一下,道:“阿青,你为我背叛程家,背叛大乾,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我不是大乾人。”
程慕青清秀的眼眸此刻却生出了几分缠绵偏执之意,他道,“亦不是白国人。”
“阿青只是公主的人,公主去哪,阿青便去哪。”
“其他的事我在着手准备,只需要再除掉刘太尉,我们便能回家了。”
*
虽然近日沈元策盯着云初松了些,但还是时时派人监视她。
云初只好选个不易被察觉的地方和苔花接头。
首选便是青楼。
云初办上男装,装作好奇游玩的样子,直到察觉到那股监视她的气息消失,云初才松口气。
“那些白国人说她们无处可去,求我收留她们。”苔花脸上显出不忍心,她道,“有的女子以卖子为生。”
卖子,就是女子不断地怀孕,不断地将孩子卖出去。
她们天生美貌,生出的孩子自然也漂亮,有的被卖去窑子,有的被卖给有特殊癖好的高官富商。
云初握紧了手,道:“记得替她们调理好身子,多子伤身,须得好好养养,若是有仍在怀孕的女子,好生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