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痕迹找到苔花,不待她问,苔花便主动招认:“人是我杀的,你将我送去官府吧。”
“为何杀人?”
“原本我也不想杀他的,可就在昨日,他亲口承认挖了我娘的坟泄愤,我说怎么找不到我娘的坟呢,我还以为是我太久没回来不记得路了……”
苔花无力地哭道。
她压根没想跑,她只要陈富死。
“你还记得你说过要替我当牛做马吗?”云初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道,“现在,你的命归我了。”
苔花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初:“这,这是什么?”
云初长吐一口气,缓缓道:“你去青州隗城找一位姓白的女掌柜,将这封信交给她。”
“姑娘,你要做什么?”
“你不觉得,这个天下由男人和沈家掌控太久了吗?”云初眸中闪着诡异的泪花,似哭非笑道,“是不是该换个人当当了呢。”
云中楼刚被烧,春江县就被灭。
长公主的嫌疑最大。
也正因为长公主的嫌疑最大,所以沈元策也有可能牵涉其中。
云初也是死的那一刻才看清了沈元策,他极度自私自利,也许可能会利用火烧春江县的罪名将长公主推翻。
他们权力交锋,却拿人命当垫脚石。
沈元策是穿越者,见过和平盛世,却不知爱护百姓。
长公主是女子,却也开青楼,视女人的命如草芥。
他们都该死。
苔花吓得发抖:“谋,谋,这可是灭族的大罪啊。”
“所以才找你,如今我只信任你。”云初道,“苔花,若人真的有来世,那你的娘,还有我阿娘,她们再次来到世间,你希望迎接她们的是一个公平美好的世间还是苛待女子穷人的世间?”
苔花嘴唇发白,但还是接下了那封信。
云初有句话触动了她。
即使不为现在,为了后世的人,她也要搏一把。
云初:“见到白掌柜后,你见机行事,若是她总提到白家和云家,那便是可信,将信交给她便可。若是,她现在的主子已经成了皇上或者长公主,便回来找我。”
云初的外祖白家,是盛极一时的皇商。
若是谋反,钱财人手缺一不可。
只是不知现在的白家是否还是当初的白家。
白掌柜与阿娘私交甚密,现在也只好从她这处入手了。
*
京城。
长公主府。
水亭云纱帐内,昭瑰躺在贵妃榻上,听着侍女弄琴,闭目养神。
“殿下,下面人来报。”有风道。
昭瑰抬手让侍女下去了,缓缓睁开眼,明明才二十出头,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额间的花钿显不出女子娇俏,却让她增添了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事情都办妥了?”
有风道:“春江县的暗卫都处决了,云中楼也都烧了,殿下放心,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昭瑰:“那位传说中身负美人心的女子呢?”
若机灵些,没准还可为她所用。
有风:“那女子很怪,不似寻常的大家闺秀,凶猛得很。”
“凶猛?”昭瑰笑了,“打我那位皇嫂死后,我就没听说过哪个女子可以用‘凶猛’二字形容。我倒还真想见见她了。”
“属下还有一事。”有风顿了顿,道,“不知何人将春江县一把火烧了,没有活口。”
“有意思,皇兄宁可牺牲自己一县子民,也要将这罪名栽赃给我。”昭瑰说道,“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狠。”
有风:“那我们如今该作何打算?”
昭瑰看向亭外早就候着的少女,道:“将她送过去吧,我倒要看看,裴衍舍不舍得杀她。”
*
已近暮春,转眼百花凋零,枝丫上新绿。
夭夭扇着风,额上碎发都被汗水浸湿,她嚷嚷道:“明明阿序说还未到夏日,怎得如此热?”
云初替夭夭扇风,眉眼染上几分忧虑,低声道:“旱灾严重,不知百姓还能不能挺过去。”
这一路看过来,情况不容乐观。
马匹都累地直吐气,车队休整。
南竹命人在最大的树荫下摆上编藤椅,铺上凉席软垫,边上放着矮茶几,摆着精致的瓜果酒酿。
裴衍穿着青古色圆领汗衫,腰上挂着白色玉环,悠然自在。
“姐姐,我也想吃。”
夭夭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云初。
不是云初不想要,实在是太尴尬了。
她喝酒有个毛病,虽会耍酒疯,却不会断片。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到裴衍房间里发疯,如何缠在人家身上不下来,如何被人家抱回房间。
虽然之前她与裴衍是至交好友,但也从未有过逾矩,现如今实在是有点尴尬。
不过,云初看了眼娇滴滴的夭夭,心一横,身体僵直地走向裴衍。
“今日这天气——”
云初扎眼的阳光,实在夸不出来,“真是个天气啊。”
裴衍连看都没看她。
云初刚要说什么,便听见呼救声。
草丛之中,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便冲了出来,身上挂着枯枝烂叶,狼狈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