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已经出现过一次的高峰,此时又露了面,一样的高度,一样的崎岖。
玛尔巴斯略微正色,转过身子,抬起布帘,问:“前方路况怎么样?”
小老头的声音隔着水雾遥遥传来,“不太好啊,路太长了,跟走不完似的。”
玛尔巴斯皱眉道:“停车,别走了。”
小老头回了声好,然后引着马匹走到树下,停住车辙。
玛尔巴斯跳下马车,走到前方检查路面。
湿润的泥土上,仿佛还残留着地狱犬的青烟。
他们回到了原地。
玛尔巴斯面色凝重,说:“下来吧,出事了。”
拉斐尔推开车厢的门,抬眼看向周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小老头绕到马车的后方,问:“怎么了?”
柴誉最后一个走出马车,回答道:“鬼打墙了。”
“什么鬼打墙?”小老头转着圈地扫视一眼,“哎,这个地方怎么这么眼熟啊。”
柴誉拍拍他的肩膀,微抬下巴,“那里有个村庄。”
小老头回头看看,“哪里啊?”
玛尔巴斯拨开乱糟糟的灌木丛,说:“那就走吧,不得不去了。”
拉斐尔跟在她的身后,“好。”
小老头皱着眉头,问:“到底在哪里啊?”
柴誉问:“你视力很差吗?”
小老头咋舌道:“我都快八十了,视力肯定不如你们好啊。”
柴誉嗯了一声,跟着前面的两个人,走进丛林,问:“你要不要试试拉斐尔的药剂?”
小老头嫌弃地皱紧眉头,“不要。我就算早死,我也不会喝哥布林的血。”
前方,拉斐尔忽然转身,辩解道:“那不是哥布林的血。”
“那你为什么要用哥布林的耳朵?”小老头问道,一口咬定,“那就是哥布林的血。”
拉斐尔沉默两秒,轻声放着狠话:“今晚别睡太死,否则我会给你灌一堆的神奇小药水。”
小老头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今晚我会做个好梦的。”
拉斐尔轻哼一声,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
走了许久,丛林中的水雾越来越重,逐渐成了沉重的露水。
柴誉抹了一下胳膊,手掌都是湿的,再摸向头发,已经湿得能滴水珠了。
喜之郎的情况更为严重,它本身就是水做的,现在被湿气一蒙,都快软成一摊蓝水了。
柴誉揪了揪喜之郎的史莱姆皮,“别死好吗?”
喜之郎有气无力道:“不行,我要窒息了,我要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了。”
“这么潮啊。”小老头也嘟囔道,“我的衣服都湿透了。”
拉斐尔看向玛尔巴斯,问道:“高阶恶魔中,有与水相关的吗?”
玛尔巴斯想了几秒,说:“有,弗加洛和拜帕。”
说完,她又驳回道:“但他们不常出来活动,每天窝在魔界里。”
“难说。”拉斐尔目视前方,“你天天出来活动,难道就不能回魔界了吗?”
玛尔巴斯虔诚发问:“请问这其中有什么必要关联吗?”
拉斐尔不回答了,另开话题道:“总之,他们的嫌疑很大。”
玛尔巴斯点头顺从道:“好好好,你说得都对。”
闲聊之间,众人走到村庄外围。
明明是白天,路上却是空空荡荡,没有行人,连生物都没有。
玛尔巴斯摇动圣杖,给全体人员上了一层厚厚的反伤盾,率先走进村庄。
既然已经被困在了这里,不如自寻出路。
队尾,柴誉拖家带口,肩膀上蹲着一只湿了毛的猫,手里捧着一摊蓝水。
他走到一处住房的门前,轻轻叩了叩,无人应答。
柴誉直接推门而入,看向房间中的摆设。
所有的木制家具,都像是被水泡久了一般,表面铺着大面积的霉斑,空气中的含水量,简直是高得吓人。
柴誉走进客厅,又转身推开木门。
这是一间简陋的卧室。
家具简单,床上盖着一层厚被子,底下似乎藏了东西,起了一个大鼓包。
柴誉走上前去,掀开被子。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被子底下,是一具高度巨人化的尸体。
“……”
柴誉默默地放下被子,然后头也不回地带门出去,和小老头汇合。
看见柴誉极为难看的表情,小老头问:“你刚才干嘛去了?”
柴誉摇头,忍着强烈的反胃感,说:“不想提,别说了。”
小老头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了呢。”
柴誉接着摇头,“别说了,要吐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啊。
死在这里,未免有些太不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