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楚悦只觉得这位方县令瞧着实在万分奇怪,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犯罪被抓的模样。
而且,他这话也问得巧妙,口中说着“齐公子”,听其语气却像是知道齐云霆的另一层身份似的。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姜楚悦对齐云霆的身份倒也不是一无所知,总归是有了些许猜测。
他既能从安阳调来人手,又对朝中之事很是了解,想必不是皇亲国戚,也定是朝中重臣。
不过他既未向她言明,想来定是有不能说的理由,姜楚悦自己都未将身份向他坦白,自然也不会深究他对她的隐瞒。
因此,尽管她此时已听出了方县令的言外之意,却仍是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现一般。
而对于方县令知晓自己的身份一事,一旁的齐云霆也并未觉得奇怪,他如此坚持要见自己,想必定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些猜测的。
只是,他如此笃定的语气却是齐云霆并未想到的。
这般说来,方县令恐怕也并不是如他所说,与安阳太守只是旧识这么简单,毕竟只有极为亲近之人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齐云霆离京是临时起意,虽想要沿途替皇兄瞧瞧政策的推行情况,但是他其实并未想到自己竟会遇到这样一桩事,因此他离开时只孤身一人,并未带上宸王府的人手。
而他从安阳调人手过来帮他查清此事,除了因为安阳城离这里并不远之外,便是因为安阳太守乃是他的表兄,他相信表哥绝不会与此事有牵扯,这才能够放心将此事告知给他。
但他与表哥的关系隐藏的极好,便是朝中的老臣也少有人知晓,方县令今日这般笃定,想必他定是表哥信任之人,又怎会帮着拐卖之人助纣为虐。
而且,他此时的态度,也似乎太过有恃无恐了,也不知他是有隐情还是有什么依仗。
不过,此时人既然已被他们抓了来,倒也不必纠结,若想要知道什么直接问便是。
于是,齐云霆正色道:“听说你要见我?”
闻言,方县令却并未立即答话,而是看了一眼姜楚悦,似乎是想要单独同齐云霆说话。
姜楚悦自然知道他并不想让自己在场,但是她深知方县令此时要说的事定是与拐卖一事有关。
而此事她早已打定主意要参与到底,便也只能当回没眼色之人,只故作不知他是何意思。
齐云霆也明白方县令的顾虑,他本该立即开口道声无妨,毕竟他早已十分信任姜兄,尽管此事事关重大,但他却并不介意让姜兄知晓。
可他私心仍是不想让少年参与此事,所以看到方县令的眼神,他并未立即开口,而是想要瞧瞧姜兄的反应,若她能退出小屋,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他的打算还是落空了,他见姜楚悦立在原地,便知道她的坚持了。
齐云霆无奈,只得道:“姜兄并非外人,你若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便是。”
方县令心中惊讶,宸王殿下与此人的关系竟是这般亲近,诧异过后他倒也并未拆穿齐云霆的身份,而是端正了表情,认真道:“想必你们是为追查拐卖一事而来的吧。”
见二人未回答,他也并不在意,而是缓缓开口道:“我乃是五年前来到吴县上任的,当时,与我交接的前任县令乃是王县令,分别时,他意味深长地对我说道,于此地为县令定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县令?
齐云霆心道,曾在吴县任职过的王姓县令恐怕就是后来任户部郎中的王览了,不过他早就因贪污而被皇兄抄家处斩了。
因是皇兄登基后办理的第一件贪污案,所以齐云霆自然印象深刻。
他向来以蔡太师一派马首是瞻,只是在审讯时他一口咬定这一切都是他个人所为,便是皇兄与他心有怀疑,却也奈何不得。
如今看来,他确实升官太快,胆子也太大了些。
而且,他既然与拐卖一事也有牵扯,莫非,此事的幕后之人也是蔡太师吗?
没等齐云霆仔细思量,便听方县令接着说道:“我初初听闻此话,并未放在心上,只以为他是为叮嘱我与当地富户豪强打好关系。”
“我并非第一次任职县令,自然知晓此中门道,我虽对此不以为然,但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因此,听了王县令的话,我只道了谢,并未多说些什么。”
“但直到我任职三个月后,我才知道他说的竟是这样一件滔天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