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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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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为云知补上了一场不合常理又盛大的婚礼。

新帝着锦锈红袍,龙纹束腰、玉冠束发,意气风发地坐在迎亲的马背上,身后跟着锦绣花簇与金丝银线织起的轿撵,如寻常人家婚娶般游街迎亲,受着满帝都百姓的祝福。

箱箱聘礼一眼望不到头,在帝都排成了蜿蜒曲折的长队,任谁也没想到一贯风流的三皇女竟会愿意收了心,如此上心地对待某个男子。

长街被无数羡慕的情绪淹没,挤得人无从下脚。

沐灵忱被这鲜红的气氛感染,也随着百姓一拥而上,抢起了宫侍开道洒落的金叶子。他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也不恋战,只摸到一片叶角便退出了人群,献宝似地送给了褚寂。

“给你。”沐灵忱仔细擦去叶子表面的尘屑,将泛着金光的薄片塞进了褚寂手里。

褚寂打量着纸片般的金叶,嫌弃的同时却将叶片默默塞进了衣袖,行云流水间未有一丝拖泥带水。“我给你的金砖可比这东西有分量多了。”

她一副“这也值得抢”的模样,可手中的金叶子早不知道被她收到哪里去了。沐灵忱知晓她的口是心非,好笑道:“这在人间叫做沾喜气,你们魔界可见不着这些,怕是连迎亲礼也少见。”

“你怎么知道魔界没有这些?”褚寂护住沐灵忱,将他拉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躲过了一名匆忙跑过的孩童。

一抹妖气自那男童身上散出,褚寂微不可见地皱了瞬眉。

“我猜的,魔界总不能与人间一模一样吧。”

沐灵忱从未去过魔界,仙界也未有过描述魔界的书籍,各宗门似乎还被幽雪的惨状影响。魔界的一切成了众人心知肚明的禁忌,谁也不愿过多提起,他只能靠着幻象和猜测去填满对魔界认知的空白。

“那你可猜错了。”褚寂拉着他向与人群相反的方向走去,小巷中空无一人,却还是能听到震耳的乐声与人群的喧嚣。

“魔界除了天生的魔种,更多的是各界修道不成,中途堕魔的修士,她们大多喜欢人界的习俗,你在人间见到的一切,魔界未必不可见。”

褚寂说着,瞥见了小巷尽头正巧有一名男子拿着双喜剪纸走过,那鲜红的颜色倒是让她回想起了魔界也曾有过这等盛况。

她还记得虚芹风成亲那日,魔界魔挤魔的盛况要比今日的场面更盛,虽然虚芹风对她撒金叶子的提议很是嫌弃,却接受了洒红喜剪纸的主意。她这样想着,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沐灵忱只认识一个虚芹风,是以他十分怀疑褚寂所说的虚芹风应该不会是另一个人吧……

他愣了片刻,疑惑地问道:“和尚也能成亲吗?那她娶的莫不是个男和尚?”

褚寂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话我怎么在哪听过。”

她想了会,竟也想不出是谁也对她问过同样的话,褚寂不再纠结,解释着:“虚芹风虽然出自化生门,可她早已脱离化生门,留发还俗,不过她还用了层伪装,所以看起来仍是个和尚模样。”

“你若是见到她真正的样子,还真不一定能认出她,她看起来要比我年轻多了。”褚寂说完,认真地看着沐灵忱,问道:“你想和我一起去魔界看看吗?等到人间的情况稳定下来。”

沐灵忱陷入了她的轻声细语中,不假思索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

他又问:“那我是不是可以见到竹海前辈。”沐灵忱的眼神亮得出奇,“我还想看看虚前辈的夫郎是不是真是个和尚。”

“竹海还在魔界养病,你自会见到他,至于虚芹风的夫郎……”褚寂收起了笑容,轻轻揉起沐灵忱发顶的青丝,“她们成婚没多久,稽还芹便去世了。”

“不过你可以向虚芹风多提提稽芹,她曾说过,若还有人还记得稽还芹,她会很高兴。”

褚寂微不可察地叹了声气,似是触及到了那些遥远的记忆。

虚芹风仍旧坚信稽还芹会回来,而风祈城等不到赫连意,他不敢再相信任何虚无缥缈的希望。

是以风祈城离开了,而虚芹风还留在这里等。

狐狸失去了他的乐师,和尚也为叛离天界付出了代价,整日以假面示人,魔界如今,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

仅是触及到了那些沉痛记忆的边角,褚寂的心便再次开始了不规律地跳动,她稳住呼吸,低下头深吸着沐灵忱的气息,这才渐渐稳住了心律。

沐灵忱感受到了她低落的情绪,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加深了拥抱来回应她。

“你放心,我会和她经常提起她夫郎。”沐灵忱扣住她的掌心,安慰道:“虚前辈一定会等到她夫郎回来那天。”

是吗?

褚寂在心底苦笑一声,她其实也没太多的把握……

她也在害怕,也在逃避,所以才放弃在人间尝试找寻旧日的熟悉气息。那些气息太过久远,她要想从天道身上翻出那些魂息,以她现在的实力来说,成功的机率不过三成。

她必须要尽快找到剩下的四魄,至于那早已丢失的一魄,她已是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寻找它的下落。

她甚至不知道这破碎不堪的世间是否能等到她成功那天……

褚寂收回思绪,耳畔边鼎沸的人声不知何时已经落下,送亲的队伍怕是早已走远。

“走吧,亲眼见证人间的秩序更迭,也算是小影所说的盛世了。”褚寂牵起沐灵忱的手,随着一阵灵力波动,一白一蓝的身影消失不见。

人间的生机若要恢复如初,仅靠那缓慢的自愈能力怕是要花费上千年。褚寂让规则之力放开了对人间的灵气限制,这样巨大的波动必会引起仙界的不安,为了一劳永逸,她索性便关上了人间的大门,能拖一会是一会。

至少现在她还不想去应对各界的恐慌,想到那一张张刨根问底的脸她便心累起来。

好在沐灵忱的气息会让她清醒些,褚寂毫无形象地靠在沐灵忱肩头,眼皮几欲闭合,完全没有沐灵忱那般兴致勃勃。

褚寂用了隐藏气息的结界,也便无人看得到皇宫的东门上站着两个人,她也乐得自在,更加不顾及形象。

陈平安选择了在皇宫东门举行拜堂仪式,待礼成后再入宫同时进行封帝立君仪式。

当帝都的百姓围成一团只为观礼时,却见三皇女阮成双拜了天地,又拜了座首的前十七皇女阮成果与其正夫。这不合常理的一幕让众人频频失神,自然便忽略了同样受着新皇跪拜的那只黑猫。

沐灵忱直到礼成才回过了神,他看着云知着了妆,宛若天仙的模样。幸福洋溢在云知眼角,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想到了小影送他的那个喜服小人,心中竟也生了羡慕的情绪。

他是否也有穿上那身喜服的一天?沐灵忱回过头,褚寂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黑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脚边,沐灵忱耳畔响起了褚寂平稳的呼吸声,她又陷入了轻眠。

沐灵忱放轻了声音,“陈平安的命线是你为她续上的吗?”

黑猫摆着尾巴,脖间的红绳随之摇晃。

“用阮成双的命来续她的命,这场交易不亏。”小影对上了阮平安投来的眼神,向她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场完美的谋算,沐灵忱想,阮成鸿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替她的妹妹养大了女儿,又因为对已故情人的那点留恋害死了唯一一个在意她的亲女儿。

这世间所有在意她的人,毫无例外地死在她手中。

若阮成鸿能亲眼看着眼前这一切,沐灵忱难以想象阮成鸿的脸会扭曲成什么样子。

他捕捉到了小影话中隐藏的深意。

“交易?”

“嗯,阮成双亲眼见到阮成鸿杀了她父亲,自愿放弃生命,只求阮成鸿不得好死。”小影打起哈欠,眸中闪过道冷光。

沐灵忱只想笑出声,可顾及到肩头的褚寂,又收回了笑意。

阮平安与云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宫道的尽头,只留下了满地的红烬与宫外仍旧交头接耳的人群。

视线扫过那些人群,沐灵忱竟看到了道意料之外的身影。

一名宫侍推着个半身不遂的女子跟进了皇宫,那女子呆滞的眼神透着沐灵忱异常熟悉的浑浊。

阮成鸿……

“她还没死?”沐灵忱有些意外,东宫的消息被先帝压下,他还以为失去了心脏,阮玉谨的身躯很快便会失去生机,而不是这么半死不活地苟活着。

“她还不配死。”小影眸中的冷光更加刺人,看着阮玉谨意味深长道:“阮玉谨可是有根长寿百年的命线。”

小影示意沐灵忱看向那名推轮椅的宫侍身侧,沐灵忱仔细看去,竟看到了阮玉谨淡白的魂魄正在那名宫侍身侧撕心裂肺地吼叫,看起来异常瘆人。

“啊——”阮成鸿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宫侍熟练地堵上了她的嘴。

“我差点忘了,人间对外的通道还未打开,鬼域还不能派鬼使前来勾魂。”沐灵忱望着阮成鸿惊恐又绝望的神色,没有丝毫怜悯,只觉得可惜。

可惜他不能一直留在人间看她自食其果的痛苦模样。

“规则之力愿意予她弥补过错的机会,没将她捏得魂飞魄散已是仁慈。”褚寂悠悠转醒,在沐灵忱脖颈处深吸一口气,顺势接下小影跳起的猫身,任由她爬至肩头。

“人间没有了那道约束,你打算怎么做?”小影说道:“这里的灵气只会比仙界更为浓郁,在这些灵力的滋养下,假以时日,更多有灵根的人修便会诞世。”

“仙、妖、魔三界鼎立的现状迟早会被打乱。”

这话听起来很是严重,小影却不慌不忙地梳理起了猫抓上的杂毛。

褚寂没有将小影的话放在心上,她轻笑道:“没打算怎么做,人间的约束本就是为了赋予天界更多的权力,天界早已不复存在,这约束早已失去了存在的必要,这样挺好,我不想插手。”

“人间的未来要看她们自己的选择,规则之力也没必要插手。”

小影点点头,认同道:“那就好,我已经尽力了。”

沐灵忱听着褚寂如此谈论着人间的命运,终于意识到了哪里有些不对。

天道……魔树的力量……创造了规则之力……

碎片化的思绪连成了线,沐灵忱似乎抓到了什么。

“所以……你先前对我说,那个不满天道的女君其实是在说你自己?”沐灵忱缓缓开口。

褚寂与小影对视一眼,同时回道:“这很难猜吗?”

褚寂自认为她已经告知了沐灵忱一切。

“所以……你到底多少岁了?”沐灵忱知晓魔主出世不过十万年,可她若和天道的陨落扯上了关系,那她如今……

怕是千万岁不止了吧……

小影与褚寂相视一笑,谁也没有接下这个话题。

“走吧,再聊会什么也看不见了。”

“你别拉我,你先和我说清楚。”

“你走不走。”

“不走。”

“那我走了。”

“你敢!”沐灵忱赌气般撇过头,却还是怕她真的转头就走,悄悄转过了视线,正巧与褚寂玩味的视线对上。

暖意划过心头,沐灵忱忍不住红了脸,只觉得他未免太过幼稚了,倒像个三岁小儿般。

“哦~”褚寂的声调拉得很长,“我知道了,有人嫌弃我太老,怕我配不上他。那可怎么办啊。”她做出苦思冥想的模样,随即恍然大悟道:“不然我去轮回之道跳上一遍,再过个十八载,就轮到我嫌弃你老了。”

带着凉意的指腹掐上沐灵忱的鼻尖,顺势在那光滑的鼻尖刮上一层绯红,褚寂眼底的玩味越发兴盛。“沐灵忱,到时候你可不要后悔。”

“褚寂。”沐灵忱拍开她的手,蹙起了眉头,“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若真嫌我太老了,我就去试试又何妨。”虽然她试过许多遍了,再来一次也无妨。

她是个入不了轮回的人,轮回之道对她起不到作用。

她认真的神色不像作假,若轮回之道就在眼前,沐灵忱真的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他仅是想象着褚寂跳进去的样子便是一阵胆寒,连忙收起想象,生气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没有嫌弃你。”

他垂下眼眸,攥紧了衣袖,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我只是想问,你活了那么久……有没有……有没有……”沐灵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褚寂的神色。

小影似乎猜出了他要问什么,猫脸笑得有些僵硬,带着看好戏的模样。可笑着笑着,她便失了神,回忆在脑海中乱窜,始终抓不到记忆中那人的衣角。

她还是想不起到底忘记了什么……

褚寂掰开他紧握的五指,解放了那已经印出红痕的掌心,在带着薄茧的掌心轻揉着。“你说,我听着呢。”

沐灵忱看着她专注的样子,提起的心放进了肚子里,将心中堵塞许久的疑问说出了口。

“你……你可曾有什么喜欢的人,又或者什么难忘的男修?”

他仍记得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心声曾说过的话,那人说褚寂有个最爱的男修。沐灵忱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白衣男子,虽然那道白影只是道虚影,可他还记得那男子看向褚寂的眼神。

以及那个略带挑衅的吻……

“没有。”她回答得干脆,以至于沐灵忱还沉浸在河西村那个吻中。

他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

这下反倒是褚寂有些意外,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你明明在河西村和那个男修……”

似乎确实有这么回事,褚寂回想起了那段记忆,可却无法开口解释。

要告诉他真相吗?褚寂还在犹豫,她也不知她为何要犹豫。

“那是个误会,我向你解释过了,我与他……”褚寂看着沐灵忱的眼睛,却说不出毫无关系四字,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开口。

小影为她打了圆场,猫爪勾上沐灵忱衣角,吸引了沐灵忱的注意力,“你是听谁说她曾有喜欢的人?”

沐灵忱将那心声的所作所为讲出,越讲越心虚,“我知道那声音可能是在骗我,我只是……”

“那你相信我吗?”褚寂顺势转移了话题,“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她肯定得斩钉截铁,小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冰凉的唇畔轻点上掌心的红印,沐灵忱的耳尖似是沾染上了红粉,热意涌上头,傻傻地点起头。“我相信你,不然我就相信了那声音,放走了天道。”

“团团真聪明。”褚寂揉着他的发丝,似要将他挽好的发髻打散才做罢。

沐灵忱瞪了她一眼,发觉若是再与她纠缠下去,怕是真要错过封帝仪式了。他推开褚寂,散了散脸颊的温热,注意到了小影恍惚的眸色,心下一暖,想到了曾与小影度过的瞬间,有些不舍。

“我和小影一起,你自己慢慢走吧。”沐灵忱抢过她肩头的猫身,将小影拥入怀中,转身便不见了身影,生怕褚寂与他抢。

褚寂只觉得好笑,正要转身追上沐灵忱,视线落在了宫墙上快速闪过的红白狐尾,眸中划过一道流星般坠落的红光。

她阖上眼眸,转眼又恢复了正常神色,离开了宫门。

帝都的百姓还未从新帝今日异常的举动中回过神来,宫门却再次开启,无数官兵有序的涌出,似是早有目的般包围了帝都。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众老臣被簇拥着带出,当众褪去了锦衣华服。曾经虚假的辉煌被艳阳照碎,被随意丢弃在地,却无一人敢反抗,一个个人臣面如死灰,淡然接受着她们的命运。

“陛下有令,朕宽宏大量,罪魁祸首或是伏法,或已老死,朕既往不咎,只免了你们的荣华富贵,剥去了你们这身官袍。祸不及子孙,你们的子子孙孙仍旧可以考取功名,却要从头来过,普若天下寒门。”棉意清了清嗓音,仿起了先皇的语气。

她说完了那些不知是哪个陛下的命令,一排排官兵拎出了些年轻面孔,同样剥下了她们的官服。

棉意直起脊背,长舒一口气,从未觉得帝都的空气如此清新过,她挥挥手,扬起一抹让人生寒的笑意。

“陛下有令,抄家所得所有财务,见者有份,先到先得,诸位,你们还等什么呢?”

百姓们怔愣在原地,片刻后便一涌而散,还有不知发生了什么的百姓也被人群推着挤走,眨眼间东门前只剩下了扬起的尘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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