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望舒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陆和渊究竟说了什么,她摇头笑出声:“你啊。”
“得亏央儿是喜欢的你的。”
“看来问舅母还不如去问央央。”
“知道你心急回去,营中也没什么事情了,你早些回去吧。”云望舒等了一会,见他还站着,便问:“渊儿?”
陆和渊似下定某种决心,几步走到云望舒面前,诚恳唤了一声:“舅母。”
云望舒抬头,心中一咯噔,陆和渊眼中分明是万山莫阻的决心,他要做什么?
“渊儿,你。”
她站起来,与他对视,陆和渊撩起下摆,单膝跪在她面前,云望舒赶忙从书桌后出来,将他搀扶起来:“渊儿,有什么事情直说。”
“我知道如今西南形势危急,蛮族来犯,民不聊生,我身为西南王,应该身先士卒,为家国大义捍卫我靖朝疆土。”
陆和渊一顿,云望舒心沉了几分,没有说话,听他接着往下说。
“可,这天下再重,都重不过她。”
听到他说出这句话,云望舒叹了一口气:“在你回西南那一日,我就知道,怀川的信不是假的,你是真的要为她放弃你本该有的东西。”
“天下,百姓,责任,对你而言,都那么的轻吗?”
云望舒看着他,她从小看着陆和渊长大,心中其实并不希望陆和渊如此看重这份感情,人生在世,总有比爱情更加重要的东西。
“不是天下,百姓与责任太轻,是她,太重了。”陆和渊语气很淡,可眼中却是坚定。
此生,他只要一个她。
“这些并不冲突。”云望舒别过头不看他,蹙眉负手走到一边:“你可以有天下,可以对百姓负责,也可以爱她,这些并不冲突不是吗?”
陆和渊轻笑,他微微抬眸看向帐帘,帐帘随着风轻轻晃动,如他一想到她,便止不住悸动的心:“并不冲突。”
“可,一生又有多长呢?即使只拿出半分心力,也要有至少一半的时间,耗费在与她无关之事上,要批阅公务,要体察民情,要听那些大臣唠叨,从勤政殿赶回我们住的地方,路上也要耗费许多时间,再说……”
他转头,看向云望舒:“她不喜欢皇宫,喜欢自由,我留不住她的,一个我,对她而言,远远比不上她想要的自由,我在她心里没那么重。”
分明知道,可他却笑得温柔:“我留不住她,那就随她走。”
云望舒长久凝视着陆和渊,又叹了一口气:“你的责任你也不要了,王爵也不要了,对你来说,西南就这么留不住你吗?对这块土地,难道半分眷恋也没有?”
她还是想留下陆和渊,不想让他轻易放弃这些,她为他谋划多年,实在是不想看自己与许多人的努力尽付流水。
“有,从前是因为舅母你们,如今,是因为有她,我眷恋的不是这片土地,从前是人,今后也是人。”
云望舒蹙眉:“那那些人呢?那些扶着你站起来的人,你如何对得起那些人?对得起我们为你付出的这么多心力?”
“舅母。”陆和渊眼中坚定一直未曾消散:“原谅我的任性。”
“我知道,一旦我光明正大的离开西南,抛弃王爵,会有多少人因为我遭殃受罪,可是我不得不离开。”
“我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它跟着她走了,她在哪,我的心就在哪。”
云望舒闭眼,过了良久才睁开眼:“西南王,不能光明正大的离开西南。”
“我不会光明正大离开,既然要走,就要干脆,只是今后西南重任,要落在舅母一人身上了。”
云望舒心情复杂,良久才长长叹一口气,无奈道:“我守卫疆土,不仅是因为你是西南王,更是因为这里是靖朝的土地,我身为靖朝人,有责任保卫靖朝。”
她看陆和渊:“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坚定的走下去,不要辜负你的决定,也不要后悔你的决定。”
“当然,我更希望,你的选择不会辜负你。”
云望舒心中复杂,她不希望陆和渊离开,可还是选择尊重他,她很了解陆和渊,性情中人,果断决绝,他将爱情看得比天下重,那就绝不会改变,劝他,反而会让他又变成回西南的那幅样子。
她还记得,那天见他的模样。
丢魂落魄,恍若已死。
是陆云告诉她有关李铃央的事情,她才能激他,让他又回人间,承起西南重任,如今承梁的柱子要走,梁怎么还能悬在空中不动呢?
“多谢舅母。”
云望舒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这不是小事,要舅母做什么,尽管说。”
“嗯。”
陆和渊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两人在帐中谋划,直到傍晚陆和渊才从帐中出来,又翻身上马,飞马而去。
王府中,李铃央与陆姝一起呆了一日,两人打拳聊天,又交流种花心得,陆姝给她分享了很多自己路上的见闻,李铃央也和她说一路来西南路上遇见的好心人。
“……那个小姑娘五六岁,很厉害的,帮我躲过那些盗匪,好在第二天官差就来剿匪,要不然我肯定得被扣押。”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我问了,她说自己没有名字,别人都叫她丫头。”
“丫头算什么?”
“对啊,所以我和她说,丫头不是名字,她就指着一棵草问我叫什么,我说那是葎草,她说今后她就叫李葎。”
陆姝撑着脸好奇问她:“为什么叫李葎?是跟着你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