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铃央躺在驴车上,身体似乎有无数把刀在切割着她的肠子,她口中鲜血溢出,染红她的面纱,身体因为剧痛,昏迷了又在梦中痛醒,毒症反复折磨着她,让她一路都不得清醒。
农妇见状,急忙停下来:“哎哟,你家夫人,是不是太过于担心你家老爷了?这样下去,她腹中孩子可能就不保了。”
“要不然赶紧回城里治病?”
李铃央撑着驴车边沿,明月赶忙将她扶下来。
“多谢大婶,我不碍事的。”她死死扣着手心:“您走吧,我快到地方了,我和她走过去就好。”
“这……”
明月从怀中掏出些银两,塞到大婶手中:“多谢大婶,我和夫人走过去就好,夫人只要见到老爷就会好的。”
大婶见两人坚持,便推开银子:“你们啊,情这种东西,还能当饭吃不成?看你对你丈夫用情至深,想来他也算是个好人,只盼你两能相聚,叫他治好你,保住你们的孩子。”
“多谢大婶。”
“这天也快黑了,这附近只有那个莫家村,还好那个村子路宽着,你们赶紧走吧。”
“大婶路上小心,莫耽误您回家。”李铃央无比虚弱的扯出一个笑容,大婶叹了口气摇头,坐上驴车离开。
李铃央忍不住喉中痒意,又一口血从口中喷出,往后一倒陷入昏迷中。
等她睁眼,月已上中天。
她昏过去的时候,就怕明月会一直在她身边照顾,耽误时间,醒来的时候,明月过来一直陪在她身边。
“连累你了。”
明月将她抱在怀里,眼泪不断落在她脸上。
她的面纱已经被摘掉了。
“小姐,您受了很重的伤,明月陪您去西南好不好?”
李铃央摇头:“去西南的路上很危险,我的功夫不是很好,保护不好你的。”
“你有自己的人生,该去好好过自己的人生才是。”
她强撑着自己起来:“你送我到这里就好了,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别哭了。”
明月擦掉眼泪,深呼吸止住泣意:“小姐一个人去西南也很危险,明月不怕,明月可以保护小姐。”
李铃央轻笑:“我怕,我怕保护不了你,明月,原谅我的胆小,你对我而言也很重要,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她眼中隐隐现出兰若踉跄而去的背影,目光满是悲色:“明月,好好活下去。”
明月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看着李铃央,看着她眼中的悲色。
困在宫中这段时间,李铃央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晋王会匆忙回王府,带伤离开京城?
她不知道,却又不敢去问李铃央,她怕伤害她。
见她坚持不让自己跟着,明月点头:“嗯。”
“明月,就再陪小姐一个晚上。”
月色之下,两人相依偎取暖,直到天明才在路口分开。
为了防止追捕,李铃央不敢走大路,走得都是树林小路,好在上次送陆姝离开,她记住了去镇子的路,一到镇子上立刻换了短打便装,晴天还在王府,她没法回去拿,就买了柄剑和一匹马。
可在小镇城门口,李铃央却有些犯难。
她中毒了,是该先去药王谷,还是先去西南?
问题一出,答案其实已经注定。
她的时日不多了,不管是游戏时间,还是中毒的事情,她的时间都不多了。
她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和她所爱的人呆在一起。
不管后果是什么。
没在小镇停留,她拎着马缰,神色坚定下来,策马往西南而去。
京城距离西南很远,好在瘟疫已经结束,四处关隘不设阻,太后和皇帝不敢光明正大的追捕她,她几乎日夜兼程不停留,或只在野外休息,此一去,如泥龙入水,初时还有踪迹可寻,过了半月,便了无痕迹。
兰若的尸体总算被人抬走埋葬,太后将一本奏折摔在秀珠面前,声音如同冬日的剑,冰寒无比:“这,就是你给哀家出的好计策?”
“你和兰若,是一伙的?”
秀珠发抖:“娘娘,秀珠知错,秀珠也没有想到兰若竟然会帮她如此,奴婢告诉兰若,有机会让她离开皇宫,重新得到娘娘的重用,却没有想到,兰若的心思如此不纯,竟然对娘娘生出二心。”
太后冷着脸:“罢了,她跑了,可她身上还有哀家和皇帝的毒,她没还能逃出哀家的掌心。”
“发信给西南部的人,留心李铃央的动静,还有皇帝的大限快到了,做好准备,蜀王太远了,就先定在京中那些宗室的孩子,给哀家找个尚在襁褓之中的。”
“至于西南,实在不行,西南就乱了吧,这个皇位,给谁都不能给陆和渊!”
她转身,一掌拍在桌子上:“蒙家那个新统领,昨夜闹出那样大的动静,搅了哀家和皇帝的安宁,办事不利,革职待办。”
“让王尚书择人于今日内补上去,从明日开始,宫中戒严,任何人出入,都要向哀家汇报。”
“是。”
太后深呼吸,抬头盯着乾元殿的方向。
她的好儿子,是时候该把那个位置,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