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京城又下了一场大雪,外面天寒地冻,李铃央窝在被窝里读李清荷给她寄来的信。
江南的瘟疫很快就会结束,只是因为瘟疫产生的动乱却没那么快结束,朝廷派兵镇压,江南的局势焦灼,不少起义首领被斩首,百姓流离失所,江南的疫病虽消除,可却留了病灶。
她虽然不忍,可有心无力。
药王谷的弟子会留下来扫尾,她现在已经离开江南,准备回京城,她们无需在西南重逢,或许可以在京城重逢。
李铃央折好信,又重新放进信封,随后拖过旁边的大氅在被子里系好带子,窜下床,将信仔细的收在抽屉里。
陆和渊坐在灯下,正在写奏折,明日是除夕家宴,按理他和李铃央都该进宫,但两人都不喜欢那样虚伪的宴会,他便写奏折找理由回拒。
一听到床边动静,他便抬起头,见李铃央缩着下床放信封,他蹙眉,放下笔走到她身后,将她直接抱起来。
“怎么不喊我?”
他两步就到床边,将她又塞回被子里。
她没穿外衫,只是披了大氅,这么冷的天气,就算地上垫着绒毯,他也怕她着凉。
“只是放个信而已。”李铃央蛄蛹到他身边:“二姐说,江南最近动乱?”
他仔细压好被子边沿:“嗯,江南动乱,连同西北、蜀中等地都有人蠢蠢欲动,不过已经派兵去镇压了。”
“那你要去打仗了吗?”
“我虽然是重镇亲王,手中有兵权,但也只是限于西南,进京不得带兵,出入各地不得停留七日以上,无诏不得发兵,我朝对重镇亲王限制很多,现在内地动乱,就算朝廷的武将都死了,恐也不会轻易让我带兵去。”
陆和渊眸色温柔,将她杂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所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一起。”
他吻上她眉心,李铃央闭上眼睛。
陆和渊不去打仗,没法当间谍了。
最近太后也不宣召她入宫,完全没有下手的机会。
按理来说入宫除夕说不定有机会,但是她不喜欢那种场合。
左右都在京城,李清荷也会回来,还是等她回来之后再说,毕竟太后对于李清荷与陆和渊都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两人在一起,她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
晋王向来不参加除夕家宴,以前是在西南不方便过来,现在是刚得了病没好全,皇帝也没有强行要求他参加,很痛快的就让他在王府中呆着。
除夕当天,李铃央难得起早,和陆和渊一起布置晋王府,今日很是热闹,一早醒来外面就是鞭炮连天,站在门口看去,满街雪色映着瓦檐上的各种红色灯笼,门扉上的红色春联,不少栽种在路边道旁的梅花也在雪色中怒放满树红花,有穿着袄子的小孩从树下跑过,在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
李铃央披着红色的大氅,和陆和渊一起剪梅枝,准备放在室内做装饰。
这是她在这里过得第一个春节,也会是最后一个。
不论离开还是无法离开,都是最后一个。
她将梅花插瓶摆好:“对称了吗?”
陆和渊站的稍微远些:“对称了。”
她走到他身边,他接过她的手:“冷吗?”
将她的手裹到大氅里,陆和渊拍了拍她帽子上的雪花,雪花落在厅堂里,李铃央摇头:“不冷,你冷吗?”
她拉住陆和渊的手,也一起放到他的大氅里:“这样就暖和了。”
两人相视一笑,李铃央突然想起对联还没贴:“昨晚上我写的对联还在书房,还有灯笼,我们一起去挂起来。”
“好。”
两人紧握着手,步步朝着门外走去。
“门口可以挂荷花形状的灯笼吗?”
“当然可以。”
“昨天做了好几盏,在书房门口也挂几盏。”
“我们的卧房也挂。”
“好啊。”
天逐渐黑下来,爆竹在一盏又一盏的灯笼下被点燃,像是点燃一个宇宙,在火苗的指引下,将黑暗炸响,释放出纯粹又绚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