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英从睡梦中醒过来,起来时候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
昨天说不上原因全身上下说不出来的难受,躺在床榻上直接没了印象。
不过虽然很难受,却意外的睡了一场好觉,做个一个美梦。
梦中春风和煦,没有上次的萧瑟阴冷,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绿草红花,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梦了。
守在床旁的白兰肿着眼睛,见穆英终于醒了,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来。
“小姐……”
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看到穆英醒过来,也终于有了主心骨,捂着脸小声抽泣起来,一夜的担惊受怕,万一小姐真的醒不过来了,可怎么办。
这几天的一波三折,让她都快崩溃了。
穆英眉头微皱,听着白兰的抽泣声,耳朵被震的感觉到嗡鸣声。
“你再看,你家小姐都快被你震成聋子了。”
对于昨天的事情,脑海中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只记得恶心头疼,然后就睡着了。
白兰这次收敛住泛滥的情绪,白嫩的脸蛋上还挂着几滴眼泪。
穆英揉了揉头,从床上做起来,最近还真是倒霉,隔三岔五的出点乱子,来扰乱她的心神。
拿起帕子递给白兰:“我又没死,别哭的那么伤心。”
白兰这一夜机会是泪流满面,伸手要捂住穆英的嘴,声音沙哑:“小姐不许说死!”
穆英抿唇:“好,你别哭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甚至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白兰平复半天情绪,终于止住了哭声,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穆英听。
过程波折,穆英这个病人倒没有什么感觉。
回想昨天,她也没干什么,怎么就没力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眼眸变深,回想前世发生的经历,曾经是有过这么一处昏迷不醒。
不过那也是唐澄纳妾之后的事了,怎么来的这么早。
前世的事情,通过一点一滴发生改变,看来背后定是有人谋划。
白兰抹眼泪,虽然伤心但还是替穆英感叹:“小姐,还好是遇上王爷这样的人,若是别人真是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穆英眉头轻皱,王爷这样的人?一夜之间,唐澄怎么就风评转变,成了可靠好男人了。
看着可怜白兰红肿的眼睛,可定酸胀难忍,伸手把床头的白玉膏往她眼皮上轻涂抹:“他怎么了?”
白兰闭着眼睛乖乖任由穆英给自己上药,这次经历被唐澄彻底改观:“昨日王爷一个人守着小姐,到今早上朝还是衣不解带,还特地嘱咐我,守在身边,不要离人,还有厨房膳食,药品安排都是王爷一一过目。”
穆英倒有些意外,唐澄能干出这样的事?
不过想到这里,沉思的眼眸越想越深:“他调查了这事?”
白兰点头:“府中上下一一都查了,就连那个恶嬷嬷也问了一遍,王爷知道那老婆子狐假虎威,已经命人将她送出王府去了,后面王管家还把小姐吃过用过的东西都带走了,有位极厉害的医者过来,查明原因。”
穆英点头,那人因该是慕容,上一世她身子虚弱,怀孕却很难保住孩子,那段时间便一直是慕容川替她施针问诊。
“避子汤的药渣你可扔了?”
白兰点头,那东西她知道是避子汤之后,就第一时间倒掉了,但心里还有有担忧:“小姐,你说是不是避子汤里的东西搞得?”
穆英摇头:“不会。”
这是下毒,和前世的手段一样,只是这次手法并没有那么隐秘,反而显得有些急躁。
放下手里的白玉糕,意味深长的看着白兰:“阿兰,这件事不要告诉阿娘他们,事情未查明之前只会叫他们担心。”
“可是……”白兰说该让侯爷夫人给穆英撑腰,可看到穆英态度坚决,只能低沉的应了一声:“好,我不说。”
穆英抿唇轻轻拍了拍白兰的肩膀。
这件事以唐澄的性格一定会关起门来调查,敢在他眼皮底下搞小动作,明晃晃触碰红线蹦跶,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叫爹娘担心。
风平浪静的过了几日,病气消散,穆英的身体也算恢复的差不多,万幸唐澄这两天没有胡闹,每日上朝,也安安稳稳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上一世殚精竭虑,谨小慎微,直到现在才想清楚,唐澄就算爱不爱她,她都不能因为他轻贱了自己。
外面春风暖暖,换上一身淡粉色的锦缎长裙,头梳简单发髻,轻挽一枚玉簪,到府上花园赏花。
本来想放风筝,奈何现在唐澄下了命令让她好好养病,高墙红门下的天又是四四方方的,束缚的也得跟着守规矩。
半路上正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鹤青领着侍卫往府里搬运箱子。
鹤青见到穆英欠身行礼:“参见王妃。”
穆英抬眸看着鹤青,上辈子三王争乱,唐澄身处险境,穆家在边外,赶回来需要时间,后面还是鹤青拼着一口气,才把唐澄救出来,他则是遍体鳞伤,死在京门的乱蹄之中。
不仅是唐澄的心腹,也是一个忠义的死士。
“不必多礼,后面运的是什么东西?”
鹤青:“王爷为穆侯爷生辰准备的礼物,说要先送到府上,由王妃挑选还有没有什么缺漏不足的地方。”
给老丈人的生辰礼物?穆英一顿,他还知道父亲的生辰?
细细想来也没错,跟穆家联姻不就是冲着穆家手里的兵权,继续像上辈子一样,消耗殆尽,最后抛之一弃,鸟尽弓藏。
心里嘲讽,眼底暗暗闪过一丝冷意。
既然他送,那就替阿爹多收一点,反正最后都是喂给狼子野心。
还是要保持表面上的太平,粉唇微抿:“既如此放到偏库吧,等王爷回来再说。”
鹤青颔首,一行人给穆英让出道路。
白兰浩浩荡荡的队伍,感叹一声好气派:“小姐王爷对您真好。”
穆英皱眉,听着这话觉得荒唐:“对我好?”
需要你的时候自然浓情蜜意,等榨干价值,再重遇新欢的故事,她上辈子可是看过太多了。
白兰点头:“对啊,您嫁给王爷,王爷便是您的脸面——”
白兰话还没说完,就被穆英捂住嘴巴。
“小丫头,你这种想法很危险。”
白兰被手动闭嘴,现在王妃怎么这么反感王爷,还喝避子汤。
“小姐,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穆英轻轻叹了口气:“摔了跟头,不长教训,最后只能摔的更惨。”
此时赏花赏景的兴致被一扫而空,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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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时间慕容川那边已经有了结果。
东街的医馆药楼里,唐澄坐在木桌前,看着桌上的药材。
慕容川开口解释:“这就是令王妃中毒的根源,艾钱,此物本是跟着头晕之症的,偏伤风寒用此物也有疗效,不过这东西本身五毒,可若是沾上一味药便有剧毒。”
唐澄眸色凝重,丹凤眼眸里闪过寒光:“什么东西?”
慕容川同唐澄相视而坐,满是药茧的手轻抚艾钱:“百合。”
“百合?”
“正是,百合的花粉和这药材配置成药液,只要进人口便会中毒,依我看,王妃娘娘的症状非一日之功,恐怕身边早就有了毒源,食水引用,身边寻常物件的使用,或许都有存在的痕迹,若是条件允许,应该叫王妃离开那个环境较好,况且下毒之人居心叵测,当下恐怕是有一便会有二三。”
慕容川和唐澄相识多年,才好心相劝,毕竟能这种毒药的人必定熟读医术,暗处有双眼睛一直观望,只怕是防不胜防。
唐澄低着头,不说话,百合,这东西他总感觉有点印象,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慕容川替唐澄倒了一杯清茶,眼神不仅感叹:“天底下竟然还有能让端王殿下如此,放心不下的人。”
在他的印象里,唐澄是天之骄子,所有的东西都是唾手可得,同样也致使他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性格。
看似花天酒地,身边人来送往,处处恭维献媚的声音,却没能有一个人能真正进入他的内心,狡猾的像只狼,连自己的喜好,也从不轻易透露。
没想到也会为了一个人情绪失控。
唐澄沉沉地叹了口气:“她不一样。”
慕容川唇角上扬,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纸袋,放到桌上,推到唐澄面前。
“她确实不一样,在你唐澄手底下,还和避子汤的姑娘,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
唐澄看着桌上的药袋,浓密的长睫在眼底投落一小片阴影,昏暗不明的叫人看不出情绪。
“她不愿意同我一同走下去,也是情理之中。”
慕容川这次是彻底被惊到,等着眼睛看着唐澄,不禁给他一个大拇指。
“都是你的妻子了,还不一道走下去?你们到底是不是两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