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日照,一夜未眠的穆英缓缓睁开眼睛,乌青的眼底带着疲惫。
转头看向身旁空落落的床铺,余温尚未散去,身上还存留着淡淡的木檀味道。
全身上下,跟快散架一样。
唐澄,这个混蛋。
心里暗骂了他一百遍,起身收拾自己这副狼狈样子。
刚抬手,就感觉手臂沉的抬不起来。
转眸一看,白嫩的手臂上一块块圆形乌紫的印记,简直是触目惊心,墨发披散,根本被欺负的不成样子。
抓过旁边他的枕头恶狠狠的扔到地上:“王八蛋!”
从外面进来的白兰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看着穆英披散头发,眼底震惊。
“小姐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穆英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气的脸颊微微泛红,胸口起伏,不自然的拉了拉袖口:“没事,做了个噩梦。”
白兰也没放在心上:“小姐,我帮你盘发,过些时候,海姑娘该来了。”
穆英想到之前跟海兰还约了在一块喝茶,光顾着生气,差点就忘了,无奈地摸了摸脖颈,把衣领往上拉了拉,点头:“简单梳个发髻就好了。”
唐澄那家伙太不管不顾了,难道不知道自己还要见人的。
白兰看着穆英脸颊微红的样子,撇头偷笑。
谁说王爷跟王妃感情不好的,她看人家是如胶似漆才对。
穆英换上一套高领的锦袍,隐隐能遮住那些痕迹,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白兰:“对了,之前给你的药房,熬好了吗?”
白兰:“早就熬好了,现在正在外厅晾着呢,现在喝正好。”
“拿给我吧。”
白兰说了句好,便到外面把瓷碗端到穆英面前。
瓷白色的碗里装着黑漆漆的药汤,光是味道就让人难以接受。
“小姐,你让我熬的汤药,这到底是什么啊?味道特别呛。”
穆英接过瓷碗,放在嘴边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碗,神色平静地回答:“避子汤。”
“啊?避子汤!”白兰调门陡然提高,没想到这东西竟然……
被惊吓到数不出话,她是不是耳朵失灵了?
避子汤!!!竟然是避子汤!
现在想来难怪她去药堂配药,掌柜的一直告诉她适量适量,原来是这个意思。
白兰愣在原地,意识到不对,一把捂住嘴,赶紧把门关上。
穆英神色平淡,原本嘴里苦涩,看到食盘里的一盘荷叶糕,拿起一块放在嘴里,绵软香甜的味道充斥口腔,原本低沉的心情被驱散了大半。
白兰看着穆英淡定吃糕点的样子,眉头拧成一团。
“小姐,你为什么要喝避子汤?”
若是知道是那东西,她肯定不会帮她抓药,最后还熬好,端到她面前,王爷要是知道了,不不不,夫人若是知道了,她就是有一百个难带也不够掉的。
穆英眉眼弯弯,并不理会白兰的震惊,趁着嘴里还有荷叶糕的甜味,伸手干脆的剩下半碗喝下去。
不过还是苦的她皱紧眉头,猛灌好几口水,才渐渐消散了苦味。
“这事是我对不住你阿兰,不过这下也好,你是我的帮凶啦,必须替我保守秘密。”
“哎呀小姐你怎么这样!避子汤最伤身了,你这样夫人知道可是要打死我的。”白兰吓得嘴唇都白了,这种事若是被人知道,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之前自家小姐在王府里不受待见,夫妻关系冷淡,这几天好不容易跟王爷亲近,她巴不得小姐怀上子嗣,在王府坐稳位置,再没有什么人敢放肆。
更何况,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着盼着,想进端王府,自己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主动喝避子汤。
穆英拿锦帕擦掉嘴角存留的苦药,明亮眼睛抬眸看向白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放心吧阿兰,是我自己不想怀唐澄的孩子,这事和你没关系。”
“为什么呀,小姐。”白兰写着满脸不理解,成家生子,多少人为了一个孩子求神拜佛,怎么自己小姐跟那些人截然相反。
穆英轻叹一声,上辈子受过委屈窝囊一点点浮现在眼前,上一世也是惶惶终日的想要一个孩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有一个,最后也逃不过薄情的结局。
温柔的眸子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刚毅,一字一句,却格外鉴定:“不为什么,阿兰,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过自由来去的日子。”
若是上一世是定然不敢说出来的,可老天让她重活一次,就该白荒废这几十年。
不必依附谁,不必唯唯诺诺,只管做个坦荡的人。
白兰觉得自己小姐仿佛变了个人,连说话的时候都多了几分爽朗。
和离对于这个世道的女子难免显得离经叛道。
就算是寻常小门小户,夫妻和离,女子都要掉一层皮的。
穆英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过两日便是阿爹生辰,到时候你不住多话。”
白兰已经没了主心骨,她知道穆英的性格只要决定了就绝不回头,为难地抿唇:“知道了。”
“把前那宝石打的拿套簪子还有那套黄金吊坠准备出来,等回家我要带回去。”
“带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