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苑的暖室之中,陈设古色古香,周围物件精致而简单,屋里都是点着暖香,带着弥漫着草药味道。
侍女白兰手里端着汤药,从外面进来。
看到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穆英,手里汤药啪嗒一声掉到地上,泛红着眼镜跑到跟前。
穆英一身锦白色中衣,墨发披散肩头,脸色苍白难掩素雅端庄,靠在床头。
“哭什么?”
快步上前:“小姐,你吓死我了。”
自从穆英昏倒后,她就一直担惊受怕守在跟前,看到终于她醒过来,高兴地掉眼泪。
穆英眼神有些飘忽,看着面前的白兰。
白兰是从穆英小时候就跟在身边,从出门到嫁人,当初在三王夺嫡,躲避混乱的路上生病死了,故人竟然出现在面前,穆英眼底平静,心里却是不小震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伸手摸了摸白兰的眉尾,温热的指尖没有风雨侵蚀的冰冷,身体温暖轻盈:“现在是什么时候?”
白兰抹了抹眼角的泪:“现在快天亮了。”
穆英感觉眼皮发沉,强行提着精神:“傻丫头,我是说年月。”
白兰高兴的并未察觉细节:“小姐您忘啦,现在是成华十一年,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
穆英耳边像响起一颗炸雷,眼底顿住,成华十一年?岂不是她刚嫁到端王府的第二年!
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口,疼的她嘶一声。
这不是梦?她真的重新活过来了?
白兰连穆英反应古怪,赶忙握住她的手:“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恶心难受?”
心想这下她家小姐真是磕到脑袋,磕傻了。
迟缓中的穆英缓缓抬眸,床头的烛光微微亮起,明亮的火苗驱散黑暗,随着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中滑落。
白兰被吓了一跳,方才落下的心又提溜起来:“小姐你别哭,是不是哪里疼,我去请大夫——”
还没说完,穆英拉住白兰的手臂,眼泪控制不住,神色却恢复了清明:“我没事,不要声张。”
白兰看着自家小姐流泪,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小姐没事就好,夫人和我们都担心死了。”
穆英克制汹涌的情绪,伸手擦掉脸上的泪痕:“阿娘也来过了?”
白兰吸了吸泛红的鼻子,点头:“您昏迷的这几日夫人一直陪在身边,只不过这两日侯爷和少将军要回来了,才回去府里准备。”
“父亲,哥哥?”穆英眼底闪光:“他们要回来了?”
白兰点头:“是啊,不仅是少将军,到时王爷也要回来了,听闻这次领旨回京,就不在去边关了。”
听到王爷两个字的瞬间,穆英欣喜的眼神下意识地变得复杂。
虽然对于当下的记忆不深,可却还记得,上一世,唐澄回来不久之后便日日笙歌,往王府里塞女人,她心里不喜,还要装作识大体的端庄样子,怕遭他厌弃,不敢回家看望爹娘,反而每天想着法的讨唐澄欢心。
穆英现在想想,真觉得自己那个时候,脑子被驴踢了。
“阿兰,收拾东西,我要回家看阿爹阿娘。”
“小姐,你身子尚未恢复,还是别——”
穆英看着久违的一切,伸手看着自己细嫩的手。
若真是美梦,一定要做的时间长一点。
端王府里没有那么多规矩,穆英上辈子却小心谨慎了一辈子,凡事都要过问唐澄,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给娘家丢脸。
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可悲。
凭着她的出身和才能,不仅把王府治理的井井有条,从来不必他低一头。
头上还顶着纱布,就回娘家。
直见到母亲在筹备东西,父亲哥哥还在路上没到家。
穆夫人见女儿醒了,眼底的心疼不言而喻,忍住心软,佯装嗔怪:“你这孩子,身上伤口还没好,怎么就跑回来。”
穆英看着母亲一头扎进怀里,久违的温暖心里酸涩哽咽:“英英想阿娘了。”
穆夫人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背,全当她是受惊身上不爽利。
“好~你父兄晚上才能回来,你先回去房间休息。”
穆英舍不得撒手,跟母亲腻了好一会,才转身下去休息。
她的院子自从出嫁之后,便一直保留着,隔段时间有人过来打扫,就是为了她回来方便。
可上辈子她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战战兢兢的一辈子,错过了许多家人在一起团圆的时光。
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身上的疲乏渐渐消散,缓缓睡下。
知道外面传来白兰的声音,才逐渐从睡眠中苏醒过来。
睡眼惺忪,慵懒的伸懒腰。
看到身边坐着的人,吓得立刻跳起来!
“啊!谁!”
床边坐着个人!
真是见鬼了!唐澄!
“快起来吧,晚饭准备好了。”
唐澄一身素白锦衣金丝纹绣氅袍,墨发高束金冠,面如玉冠,剑眉星目,还是原来的样子。
穆英看到唐澄,身体本能地下意识的往后缩,一下子磕到头。
唐澄伸手挡住棱角,冷香木檀香充斥鼻尖。
穆英咽口水,整个人所在被子里,整个人陷入一种不自觉地颤抖,控制自己不要表现的太刻意:“王爷,您怎么……”
这么快回来,她简直是措手不及。
唐澄丹凤眼微挑,声音一如寻常冷淡清冽:“事情顺利,便提前行程了。”
青天大老爷,穆英硬着头皮从床榻上坐起来。
空气中陷入难以言语的沉默。
唐澄修长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穆英的伤口:“听说你说受伤了。”
穆英浑身不自在,伸手捂住额上伤口,避开他的触碰:“没什么大碍,不小心磕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