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繁体版 简体版
鲤鱼乡 > 书剑定风波 > 第26章 廷议

第26章 廷议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萧遥掩面偷笑,“啊……那确实有,不过意外之喜更多。”

俩人的“亲昵”自然又被正对面的温兰殊看见了。萧遥这会儿抬眼看去,刚好和温兰殊打了个照面,趁着这机会,他倨傲地昂起头,平视温兰殊,直勾勾看着,也不知道躲,偏要把对方看害羞了才罢休。

温兰殊不发一言,尽管所有的争论因他而来。他深知自己要是说得不对,不仅不会起到辩解的作用,反而会越描越黑。

他不喜欢被动,于是这会儿也不管什么越级言事了,直接起身,走到大殿中间,两侧公卿被吸引去了目光,纷纷看向他,不知道这是整哪一出。

温兰殊俯身,将朝笏往前一推,深鞠一躬,这样算是行礼,“陛下,臣听说渭南县谎报灾情,灾民不堪其扰,走投无路下敲登闻鼓。臣窃以为,见微知著,渭南县又是漕运枢纽,重中之重,不可等闲视之。”

京兆尹窦德偃暗道不好,望向韩粲,意思就是说韩相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就看底下人厮杀成这样啊,赶紧出来说句公道话!

京兆尹下辖的县出了这等事,窦德偃难辞其咎,对韩粲而言损失不大,因为韩粲手底下人想当京兆尹的多了去了,可是对窦德偃而言,摘不干净就是死路一条,流放到外面做官。好一点的在京畿,不好的就是边疆,他可吃不了这种苦哇!

窦德偃看韩粲久久未动,只好自己出列辩解,“回陛下,臣以为温少卿这是越级言事。你一个太常寺少卿,手为何要伸到渭南县去?而且渭南县之前上报,陛下也派了御史前去详查,得到的结果和县令一般无二,你如何敢主观臆断,怀疑复核的结果呢?”

“一个小老百姓,要不是被逼无奈,怎么可能会敲登闻鼓?而且你也说了复核过了,派去详查的御史是谁,和京兆尹你是什么关系,到底是不是自己查自己,窦府君,你敢不敢言明?”温兰殊丝毫不怯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慷慨陈词,“你们想压制小老百姓,不让他们出头有的是办法,而他们想状告你们,就得被扒一层皮、流一身的血!满堂公卿,谁做官不读《论语》,谁不知‘苛政猛于虎’?现如今享受万民供奉却尤嫌不够,还惦记百姓手里的几斤米?”

温兰殊已经做好被韩粲党羽群起攻之的想法了,之所以说这些,主要是这几年实在是憋得够呛,急欲发泄。

窦德偃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那温少卿有办法解决军费开支么?近几年朝廷官员的俸禄一减再减,各处谁不是开源节流,你有法子吗?”

这样一来矛盾就转移到了书生纸上谈兵。

温兰殊才不会跳进圈套里,“窦府君,那你是承认,自己确实为了多收税所以瞒报灾情?”

窦德偃哽噎,温兰殊乘势追击,“我越级言事与否,天下自有公论,大不了就是丢了官帽,回家种地去,我是不怕的,可我就是得把事情说明白,有没有瞒报,瞒报了多少,都要说清楚!”

满堂寂静。

“好了,你们忠心体国,朕都明白。不过窦卿说得也不错,国家正是大力养兵的时期,温少卿既然这么说,是已经有了法子了?如此一来,少卿在太常寺待着就没什么必要了,即日起就去御史台吧,朕命你去渭南县彻查田亩一事,务必绝对精确,不可让黎民百姓寒心,觉得大周只知盘剥百姓,不知休养生息。”

温兰殊好像第一天才认识李昇,见状也只能领旨谢恩。

皇帝已经答应把自己从太常寺放出来了,温兰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散朝后,皇帝特意叫温兰殊去了内殿。政事堂就在一侧,是宰相才能去的地方,大周的宰相有很多,数目不定,前头一般会冠有“同平章事”,温行和韩粲都是如此,剩下几个也都各自站队。

严格意义上来说,温行并不算是清流一脉之首,算是一个旗帜,海内文人期待温行能够施展仁政,以君子之德感化万民,因此这样一个人是决计不会结党的——一是不会,二是不能。

真正的清流之首,是卢臻,在前朝则表现为卢彦则及其背后的一些官员。

所以温兰殊应付裕如的底气其实也来源于卢彦则的范阳卢氏。

其实范阳卢氏对于温行的作风并不是很满意,因为温行太刚正不阿了,这样的人很难给自己带来好处,也无法在周围形成团体,迟早会被厌弃,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不出意外,卢彦则将会成为温行走后,卢氏一党在朝中的顶梁柱。

至于温兰殊?那就更不重要了。

这是一个术比道更重要的时代,他温兰殊顶多是个更高一层的钟少韫,派去打狗的肉包子。

温兰殊心里激荡,久久难以平息,他还没想好怎么应付李昇。这会儿侍女将泡好的蒙顶石花捧了上来,这是蜀中名茶,每年都会供奉那么几斤。皇帝赏给这个大臣一两,那个大臣一两,他偶尔也会得到一点儿,不为别的,因为他和李昇初遇就在蜀中。

李昇再怎么厌恶蜀中,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初遇之地就是那儿。

皇帝病一好,阖宫上下喜气洋洋的,侍女和宦官都比之前轻松了。他们伴君如伴虎,本就不容易,之前皇帝发病,被太后迁怒打板子也是常事,至少这样一来,打板子的由头也变少了。

他们不明白温兰殊为何心情沉重。

差不多日上三竿,政事堂的事情处理完了,李昇屏退所有婢女和宦官,偏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李昇跨过门槛,脚踩着地上淡淡流金,树影下照,随风浮动。他拨开帷幄,走过隔断,终于在层层幔帐之后看到那个因自己权力而俯首称臣的人。

权力的滋味用过难忘,他以前真是想错了,明明只要一声令下,温兰殊就不躲,会乖乖坐在这里任由他摆弄啊,为什么之前要装病、装作自己怕所有人呢?为什么他没有早早意识到呢?

温兰殊缓缓回眸,李昇伸手狎昵地摸着他的脸颊,那双眼依旧充满了傲气,让他爱不释手,辗转反侧。

“你还是穿绯袍好看,整天穿黄衫,和乐工、宦官似的,像什么话。”李昇蹲下身,餍足地笑了笑,“以后不许了,明白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