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慈我走啦，拜拜。”

“拜拜，下学期见啦。”

何子萱拖着行李箱哗啦哗啦地离开，许净慈环顾一圈宿舍，何子萱走了之后，宿舍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张珂倒是没走，但她跟之前一样早出晚归，许净慈也基本见不到她。

正式放寒假以后学校里就少了很多人了，王思琪和何子萱更是早早买票回了家，反而是家在本地的许净慈赖在宿舍不想回去。

她不想回家的理由也很充分，不想面对康添慧那张后妈脸。

于是许净慈找了个借口，跟家里说是在学校排练，实际自己在附近的书店找了份兼职，赚赚零花钱。

书店的老板姓陈，许净慈叫她陈姐，陈姐今年快三十岁，离婚之后开了这家书店，人很和气，许净慈和她也很处得来。

因为附近的学校都陆陆续续开始放寒假的原因，书店里人满为患，陈姐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招了许净慈来帮忙。

许净慈每天的任务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归类一下书籍，帮陈姐打打下手，总的来说也不是很忙，还可以忙里偷闲看看乐理书，也有时间练琴。

许净慈低头给邱水回复了一条消息，然后抱起吧台上的一摞书把它们一一放置回书架。

走到里间的时候，看到一个背影时许净慈愣了一下，然后转头换个角度看了看，那人还真是沈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可能自己刚刚在忙没有看见吧。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一方面有点不太想让他看到自己，一方面又希望他看到自己。

许净慈掂了掂手里最后一本书，走到沈弈正对面的书架前，按照编号将书放回原位。

她身子贴着书架，头微微偏过去偷看他，瞄了一眼便快速收回目光。

沈弈看得认真，没发现她。

许净慈有点微微失落，回到吧台继续看乐理书，但是翻了几页后发现自己有些心浮气躁的，根本看不进去。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呢……

可是这样好像显得很刻意。

但是换成邱水在这儿，你也会去打招呼啊。

可是邱水跟沈弈又不一样。

许净慈思想斗争了一番，还没斗争出结果，就听见里面的休息区那边传来隐隐约约的吵闹声。

陈姐正在给顾客结账忙不过来，招呼许净慈，“净慈，你过去看一下。”

“好。”

休息区不小，但是很容易就能找到风暴的中心。

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像是学生模样的年轻人面红耳赤，正对着斜对面的一位老人家指手画脚。

许净慈跟奶奶感情好，因此最受不得别人对老人家没礼貌。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打断了那个眼镜男的指点，“您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眼镜男看到许净慈一下子转移了怒火，“你是书店的负责人？你们书店怎么回事？乞丐也放进来？丢了东西你负得起责任吗？”

许净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打量了一下对面的老人家，老人家虽然衣衫褴褛，打了不少补丁，但是整洁干净。

老人家见许净慈看着自己，以为许净慈要赶自己走，急忙摆摆手，“我不是乞丐，我是清洁工，我洗过手的，拿肥皂洗的，很干净……”

老人家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慌忙伸出两只手，试图证明自己的干净。

许净慈看见那双满是伤痕的手，死皮和新长出来的肉看上去触目惊心，骨节突出，瘦得像骷髅。

许净慈不免心酸，转向旁边的眼镜男，“不好意思先生，您无权赶走我们的顾客。”

眼镜男大怒，“你看清楚点，是他有钱消费还是我有钱消费？你知道我一台电脑多少钱吗？”

眼镜男的气势让许净慈有些慌张，但她还是毫不退让，“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是有礼貌和没礼貌的问题。”

“并且，”许净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顾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边。“您吵到其他顾客了，请您离开。”

眼镜男将怒火对准许净慈，“你们书店的老板呢？我要投诉你。”

许净慈耸了耸肩膀，“您随意。”

反正她也没打算在这儿干一辈子。

旁边一个长发的女孩子也站起来指责眼镜男，“该走的是你才对，还不快出去，就知道在外面丢人现眼。”

人群中传出附和的声音，眼镜男环顾四周，众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他有些恼怒地瞪向许净慈，后者却只是平静地示意他离开。

眼镜男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匆匆忙忙收起桌上的东西就离开了，走之前还刻意用肩膀狠狠撞向许净慈。

许净慈被撞得晃了晃，肩膀被一双纤长的手扶住，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传入鼻腔。

许净慈转头，沈弈冲她笑了笑，他今天穿了件白T恤，外面套了个黑西装外套，笑起来少年感十足。

沈弈见她站稳就松手了，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许净慈亦冲旁边的老人家笑了笑，“祝您阅读愉快。”

她朝周围的人弯了弯腰，转身退出休息区。

闹剧平息，书店里也恢复成之前安静的阅读环境。

回到收银台后，陈姐问她具体发生什么事了，许净慈三言两语轻描带过，陈姐听完给许净慈比了个大拇指。

“做得好，那种男的，嘴上嚷嚷着自己多有钱多有钱，实际上连二十块一本的书都舍不得买，只会偷偷拆了塑封蹭着看。”

许净慈被陈姐的描述逗笑了，陈姐递给许净慈一杯饮料，“23号桌的女孩点的，给她拿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