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易皱眉,虽然疑惑,但还是礼貌地表示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小孩。
得到宁易的否定回答后,对方很快便并向他表示抱歉。
正在这时,宁易忽然想到了什么,海湾餐厅,西装,小孩。
他忙阻止即将挂断的电话,问道:“那女孩是不是看不见?”
“是的。”
宁易扶额,夜风吹得他头疼。
他犹豫了几秒,直到对方又疑惑地问了一句,确认他还在线。
本来不想管的,但是还是狠不下心。
“我认识,麻烦先留下他们,我马上过去。”
“好的。”
宁易到达时已接近晚上十点,海湾餐厅仍旧热闹,灯光明亮却驱不散他身上的凉气。
“已经给他喝过糖水了,不过看起来脸色很差。”
宁易捏着他脏兮兮的脸看了一会,得出他精神很差的结论。
“你感觉怎么样?”
男孩没说话。
宁易决定不耽误时间,带他们去医院检查。
他背起男孩,还空出一只手牵着小女孩往外走。男孩虽然精神很差,但还是一直挺着腰板。
度假区很大,离候车区还有一段距离。
宁易问:“你一直这么绷着不累吗?”
男孩声音很低,全无初见时候的那种开朗。
“你不是嫌我脏吗?”
宁易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男孩犹犹豫豫,有着这个年龄段小孩子惯有的嘴硬:“你把衣服丢了,不就是因为我碰了你一下吗,有钱人都虚伪。”
宁易叹了口气。
“那天衣服确实是脏了,不过不是因为你。”
“……”之后几人陷入一阵沉默。
但好在男孩没再说什么,他本就体力不支,乖乖放弃挣扎,趴到宁易背上。
到了医院,因为没有身份证,他只能带他们走特殊通道。
医护人员委婉地向宁易提醒,像这样的流浪小孩,其实很多时候社区和警察也管不了,最好还是能找到他的家人。
医护人员都离开了,两个小孩才卸下防备。
“你们平时住哪里,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男孩看了一眼顶上的数字时钟。
凌晨23:07
他并不回答,问:“待会可以给我打一辆车吗,车费就当……我借你的,快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
男孩沉默。
宁易继续耐着性子轻声询问:“你家人呢?”
男孩神色古怪。
“你的问题真搞笑,我们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家人。”
宁易换了个问法:“你们之前都跟着什么人?又是从哪过来的,听口音不像本地人。”
这种小孩应该都有一个小小的组织,几个或者十几个待在一处,抱团取暖,宁易小时候就没少接触这些人。
“我们跟着老大坐船从另一个码头来的。”
“那她呢,你妹妹?”
“她是我捡的。”
“啪”的一声,有什么正中心脏。宁易的唇被他抿得发白。
女孩一脸茫然,眼睛大大的,眼珠子却泛着浑浊的白,丢失了盲杖后,小小的身躯被禁锢在小小的椅子上,不敢妄动。
因为眼盲,又瘦瘦小小,看起来很可怜。
再接着,无论宁易问什么,男孩都不愿再多说,甚至体力恢复后,情绪也变得暴躁,任性拔掉自己的针头想要逃出去。
小女孩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敢坐在比她腿还高的椅子上,捂着嘴一直一直哭。
医生判断,男孩的身体正处于极度营养不良状态,现在放他出去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最后迫不得已,医护人员抓着他的后打了镇定针剂,这才安静下来。
宁易看着小女孩,到底于心不忍,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最后她终于在哭累了之后,窝在陪诊床上沉沉睡去。
他大概能猜到,健全的人嫌她是累赘,换了地盘不愿意带上她,而男孩又不忍心放下。
宁易给他们掖好被角,声音轻柔:“睡吧,不管现在怎么样,睡醒了,总会有办法的。”
这句话,也曾经安慰过许多个晚上不安的他。
时间已晚,宁易也只能请护工先照看着。
一个小时后,海湾度假区里。
白色灯塔上,打火机一开一合,菱纹鎏金的冷金属躯壳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电话震动了一下,路风南接起,沉默地听对面地人汇报。
“啪”的一声,火光再一次亮起,被微风吹得倾斜,几乎消失。
他声音很冷,只简单地回了几个字。
“接着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