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禅意把钥匙扔给魏悟:“你开。”
“你怎么知道我能开车?”魏悟手心摊开,眼睛瞟了眼钥匙,又盯着檀禅意问。
“你......”檀禅意颇为意外,“不会开车?”
魏悟平淡地问:“我应该会开车?”
檀禅意默默拿出手机叫网约车。
魏悟一上车,帽子一拉,歪着脑袋继续睡,期间她恹恹地瞄了一眼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来判断,已经驶出市区。
最后一段路比较颠簸,晃得魏悟头晕脑胀,下肚的那些高贵点心差点给吐了。再看檀禅意,脸色苍白得跟衣服几乎一个颜色,靠着椅背,捂着口鼻。
魏悟反应过来,坐直了问她:“你晕车啊?”
檀禅意眉心皱成一团,难受地抬了抬眼皮。
“你按压合谷穴试试,”魏悟虚指着她手背虎口的位置,说,“就这儿。”
檀禅意闭了闭眼睛,双手交握,却没什么效果。
魏悟摩挲着指腹,拉过檀禅意的手,边控制力度边观察她的反应:“这样疼么?”
几次调试,魏悟掌握她受力的程度,一直到达目的地,檀禅意下了车情况才有好转。
魏悟提着檀禅意的包,观察周围的环境:“你受这么大的罪,就为了这个民宿?”
宅子的建筑全木质,古朴陈旧,楼道挂着灯笼,此刻全亮,竟有些繁华,但不喧嚣,没什么人说话,静得只剩鸟鸣虫飞。
檀禅意喝了几口水,缓了缓,拍拍她,说:“我先带你上去。”
房间的窗子一开,温和轻柔的风飘过,魏悟深呼吸,心中沉寂的丧气仿佛一下就消散了:“我怎么听见了钟声?”
“你在寺里呢。”檀禅意拿上自己的包说,“我在隔壁房间,简单洗漱后叫你下去吃饭。”
两人用过饭,檀禅意大致跟魏悟说了明天的行程,便各自回了房间。
魏悟睡久了,一下子脱离喧嚣有点不适应,她趴在窗户边数星星,见到檀禅意房间的灯开着,独自烦闷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找她聊会。再一抬头,旁边房间的灯熄灭了。
魏悟只好逼迫自己睡觉,二十分钟过去,头脑在黑暗中却越来越清醒,她习惯性摸手机玩游戏,忽然想起来手机被没收了。
所以,这地方有什么好的。
凌晨四点多,魏悟顶着黑眼圈被叫醒,五点开始一小时的早课打坐。
结束后,魏悟腿麻得差点没站起来,下楼梯时,腿都成了外八字。
斋饭是用的大土灶做的,老远就闻到香味,魏悟炫了三个素包,粥却没吃完,檀禅意戳戳她的手肘,小声说:“不许剩饭。”
魏悟吃得太饱,率先拦了洗碗的工作。
寺院里有很多猫狗,不认生,悠闲惬意,面对香客的热情也是极其坦然。
魏悟游手好闲,撸猫逗狗,端着一铁盆的苹果喂散养的小鹿,偶尔也喂自己。她觉得忽然生出的旺盛精力总也消耗不完,直到檀禅意扔给她一把扫帚。
后院铺的石板不规则,扫帚掉得没剩几根,零零散散的落叶扫不起来,可魏悟干得很起劲。
魏悟扫了两个小时的落叶,檀禅意叫她吃饭时,魏悟指着堆起来的落叶,笑得异常灿烂:“不仅院子干净了,我感觉灵魂都跟着升华不少。”
可转头一看,地上仍有很多零散的叶子。
魏悟的嘴角垮下来:“我可没偷懒,我下面扫,这树叶在上面落。”
檀禅意接过扫帚,让她去洗手:“在这里禅修,没人问你从哪来,干什么,工资多少,谁比谁更苦,谁比谁更富。而是告诉你,无论过程如何,坦然接受结果。尽力而为,顺其自然也是一种结果。”
魏悟吃了饭就想打瞌睡,宁静的环境里,隐约听到一阵低沉的诵经声。
“他们举行什么活动吗?”魏悟揉着肚子消食问。
“那边是水陆道场外坛,正在进行法事活动。”檀禅意解释说,“我们遵从寺庙的时间,早晨五点早课,六点半早斋,只是前殿到七点半会第一枝香起杆,回向。十点半到十一点过堂,下午一点到两点再起第一枝香,回向。”
魏悟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他们念什么呢?”
檀禅意捻起一片落叶,透着光凝视半响。
魏悟不知道自己什么癖好,每当檀禅意露出手腕,特别喜欢那串珠下滑一瞬的画面,可这手腕变得空荡荡,像是往日束缚的白,没了边界,渐渐松散溶解。
檀禅意扔了叶子,背对着魏悟,沉声说:“楞严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