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福二话不说就带着两异姓兄弟同沈青山他们一起在山上砍伐木头,重建家园。
日子一晃便到了元宵。
杨文英的百寿图早早绣完便被田宝来父子和黄松柏送去了白鹤镇牵引楼。
眼下她又新接了绣活,是一架小屏风,工钱有足足十两,有了这笔钱,就可以把沈家的屋顶铺上好瓦。
这几日化雪,屋里屋外都渗着雪水,处处透着冷风,晚上她和阿瑶抱在一处都冻得手脚冰凉。
“哥哥,今日来上学的学生多吗?”杨文英坐在廊下一边绣花,一边看着家里的鸡。
杨继宗推开篱笆门,放下手里的书籍放回屋,先在院子里舀了水净手,这才搬了矮凳坐在妹妹身边,帮她捋丝线:“有一半没来。”
“已经很不错了,我和阿瑶之前想着能有三分之一来就挺好,收来的黄豆可给婶子她们没?”毕竟大伙还要挣钱过日子。
下河村的青年都在城里找到了活干,有在码头扛货,有在酒楼打杂,无论是哪一行,他们都凭借自个学到的本事在城里有了立足之地。
杨文英没听到哥哥的回答,抬头一看就发现哥哥的视线一直频频往外瞧。
“哥,你在惦念阿瑶?”
杨继宗颔首,他有些后悔告诉沈瑶去化堰镇买骡牛能便宜些的事。
那里虽然水草丰茂,但路途实在遥远,这都离家两日了,还未回。
“哥,你就别担心了,有沈叔陪着阿瑶,他们一定能赶在今日回来的。”杨文英为了打消哥哥的顾虑,于是岔开话题小声询问,“赵小福他今年真的能考中童生吗?”
“他能。”杨继宗十分笃定。
初六那日,赵小福脱了奴籍就同亲娘回了村,将赵良顺安葬在山上。
和他们母子二人一同回来的还有新任里长。
这新上任的里长姓薛,据赵小福说是崔府的二管事,至于叫什么,乡亲们都不敢瞎打听,只因为这薛里长一家的行事作风很是跋扈。
先是霸占了赵家的房子,将赵小福母子赶到了村尾倒塌的茅草屋居住,而后又召集乡亲们在晒场敲打;就连建在晒场的学堂也要给扒了。
理由是这些地都是属于他家大人的,谁都不许霸占。
旁的也就罢了,偏偏这学堂是乡亲们仅存的希望,要扒学堂就是要毁掉他们的希望,大伙怎肯?
当下就激起了民愤,好在沈瑶将地契及时掏了出来,学堂这块属于荒地,在年前她就托刘公差给买下了,这事还是赵良顺在的时候托他一同办的。
也正因这一回事,沈家就被这薛里长给盯上了。
杨继宗本要一同陪着沈瑶父女去化堰镇买骡牛,但这姓薛的却不肯给他开路引。
所以,他就只能留在家中。
天擦黑,杨继宗终于在村口迎回了沈瑶,骡子车载着父女俩一进村,乡亲们立刻围了上来。
别说罗墩子几个娃从没见过骡子,就是乡亲们也没见过,但瞧那牲口又高又壮,别提多高兴了。
“阿瑶姐姐她们家有骡车咯,有骡车咯!”娃娃们在乡道上欢呼奔走相告,生怕村里人不知道。
“青山,你家这骡车花了多少银,这骡子也忒俊了。”乡亲们已经要冲着骡子伸手了。
沈青山连忙从骡车上跳下来,怕乡亲们的热情惊着骡子,再给车上的女儿撅下来可不好。
于是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挡着乡亲们,回头就要嘱咐女儿下来。
沈瑶早就被杨继宗从骡车上扶下来往家里走了,“爹,我们先回家了。”
沈青山哎了一声后就被乡亲们团团围住,为他们解答。
这骡车一共花了八两银,卖牲口的还送了他们一车的草料。
沈青山又告诉乡亲们不光是骡子比青峰镇卖得便宜,就连猪牛羊也是。
开了春,要是乡亲们谁想抓猪崽羊崽养的,到时候他可帮着一起给带回来。
这话可把大伙说得颇为心动,毕竟各家都有能力挣钱了。
“青山,这小猪崽得多少钱一头?”
“三百文,买得多价格还能再谈。”沈青山牵着骡子返家。
跟在骡子周围撒欢跑的罗墩子被村里的叔婶们一把抓住,让小娃给他们算,一头猪若是养大能挣多少钱。
沈瑶回到家里,还能听见乡道上传来的惊呼声。
骡子一进院,就被安置在早就搭好的简易木棚里,它的草料则是被堆放在杨继宗和沈瑶两人的房间。
看着愈发逼仄的厢房,沈瑶朝父亲看过去:“爹,开春后,咱们把家里重建下吧。”
“都听你的,爹明日就继续去伐木头。”沈青山凑到女儿跟前小声恳求,让女儿别同媳妇告状。
这骡车他也是头回赶,没想到在途中将车不小心给赶到了田沟沟里,连带着女儿摔下车,还好女儿没事,但他心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