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珠皮笑肉不笑:“谢谢你抬举,我只是想找他打听些事。就算要进太医院,也是我光明正大凭本事,走后门算什么?”话虽这么说,她却记得师父的训诫,头一条就是不准她入宫做医官。为这这条,甚至不惜让她发毒誓,若有朝一日动了进宫的心思,便叫她筋脉断绝,眼瞎耳聋,再不能行医道。
单凭誓言,她就绝无入宫行医的可能。
“你帮不帮?”沈怀珠冷淡道,她绝对不可能告诉陆三实情。
陆三笑了笑,“帮,当然帮。”
早在两人到官驿门口前,陆清执就收到了消息。他没穿大理寺少卿的官服,而是换了身简单的素衣。人还没到,他就坐立难安,一会儿踱步到东边摸摸博古架上的花瓶,一会儿转到西边儿胡乱在书案上的白纸化几个字。
扶影无助道:“陆主簿,你别转悠了,我头晕。公子和沈姑娘又不是第一次登门,你紧张什么?”
陆清执死不承认:“谁紧张了?我这是抽空锻炼锻炼身体,健康。”
“那您手里的是什么?”指着白纸上潦草的几个字,扶影气得发笑,凑近一瞧,像是个人名,“阿妤是谁?你的新欢?”
“胡说些什么!”陆清执抬袖盖住墨痕,催促道,“快去瞧瞧人到哪了,别等会进来,打咱们个措手不及。”
扶影不情愿地转身,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公子的声音响起,“裴少卿何在?”
陆清执脊背僵直一瞬,陡然站起来,“快请进来。”
下一秒,大开着的房门走进两个人。女子穿着水绿色的衣裙,小巧的鹅蛋脸不施粉黛,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出尘。陆清执望着她的眉眼,神情微动。
察觉到他奇怪的视线,沈怀珠疑惑道:“裴少卿?”
陆清执如梦初醒,“啊?快坐。”
在旁边冷眼看着的人心生不悦,说话时难免阴阳怪气,“裴少卿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一听到有姑娘求见,倒是空闲的很。”
负责奉茶的扶影才走过来,听到这话就噎了噎,他面色古怪地瞥了自家公子一眼,暗想道:虽然怼的是陆主簿,可坏的是你的名声啊公子。
然而有外人在,他哪里敢说话。恭恭敬敬地奉完茶,退出房间的时候,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凭着他跟在公子身边多年的经验,接下来必有一番腥风血雨,他还是躲远点为妙。
沈怀珠微微偏头,意有所指道,“裴少卿,不知可否单独一叙?”
陆清执迅速地和裴容青交换眼神,“好,还请陆主簿移步厢房,稍待片刻。”
看着裴容青关门离开,陆清执回过头来,压下心头乱糟糟的念头,“沈姑娘,”他顿了顿,“你找我何事?”
沈怀珠说:“大人是陛下跟前的红人,非寻常官员能比。我今日来此,有件事想打听一二。”
“你想问什么?”
“皇宫大内,可曾有一位李姓内官?”
“李乃常见姓氏,宫里自然不缺,只是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个?”
“建平十二年,曾奉命去过陵县的那位。”
陆清执抬眸,“我凭什么要帮你?”
沈怀珠微微一笑,“裴少卿自然可以不帮,但你们要找的人躲在苏家内院,恐怕等不了多久,就会被李姓内官带走,到时候裴少卿又该如何?”
藏在屏风后的人指尖微蜷,起了杀心。
他仔细回想和沈怀珠待在一起的场景,处处谨慎,她是如何知道他们在找裴忠的?
陆清执语气森凉,“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恰巧,我或许能帮大人捉到那人。”
“若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就不答应,我还能杀了少卿大人不成?”
两人视线相接,谁也不肯示弱,僵持半晌,陆清执突然笑起来,“要我答应也不难,只是我想问姑娘一个问题。”
沈怀珠戒备地往后挪了挪身子,“愿闻其详。”
“你的名字由何而来?”
不是预想的问题,沈怀珠蹙了蹙眉,却还是答道:“父母所起。”
陆清执装作不经意,打量她说话时的表情,试图判断真假。女子探究地目光迎上来,惊得他顿时往下移了移视线,一枚湖蓝色的香囊闯入他的眼睛,看清的刹那,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把扶住手边的方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