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之遂知道陶衡不像在他面前表现的那样无害,他偏头看了陶衡一眼,松开了手。
陶衡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怎么了?”
他摇摇头。
“不是说带我来散心吗,怎么自己先迟到了?”
陶衡脸色有些僵硬。
“临时有点事情处理,抱歉没能陪你。”
郁之遂沉默了,这个说法怎么那么像哄女朋友的说辞,原本他还觉得没什么,但今天听说了‘童养媳’的说法后,感觉哪哪都别扭。
他有些不自在地扭头,“我也没那么需要人陪。”
陶衡想说什么,却被郁之遂打断。
“事情解决了就好,接下来有什么活动吗?”
陶衡沉默了一下,随后如他所愿的转移了话题。
“等会儿有个舞会,要参加吗?”
郁之遂原本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能得到这种答复,他怔忪了一下,“好啊。”
宴会厅的灯光柔和的洒下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两人的影子各自缩在脚下,话题明明在继续,但肉眼可见的艰涩。
直到某一个话题结束,郁之遂沉默下来,陶衡看了他一眼,不知在想什么,也没说话。
气氛古怪的凝滞下来。
这时,曾景鸾恰逢其时的迎上来,打断了这模糊不清的氛围。
“我就说你不用担心,这么大一个人又不会凭空消失。”
郁之遂不知为何松了口气,曾景鸾作为今天的主角,自然是宴会的中心,身后跟了一群人。
他很少参加这种场合,对很多人都面生,只能礼貌性的微笑。
陶衡垂眼看他,然后移开视线,露出一个略带冷意的笑容。
“毕竟是我请来的人。”
郁之遂腹诽,之前还说曾景鸾给他送了邀请函,现在看来都是骗人的。
人群中有一个看上去和陶衡关系比较熟稔的人,调笑了一句:“身边的那位怎么不介绍一下?”
郁之遂皱了下眉,他不太喜欢这种被人当作谈资的滋味。
陶衡向前一步,把郁之遂半个人拢在自己身后,“行了,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干什么。”
“某人从来都比我的面子大,他一来都围着他,”曾景鸾见势不妙,佯装生气的样子,“我才是今天的主人公。”
“来来来,都跟我走,不管他了,今天总得是寿星最大吧。”
周围人应声散开了,倒是刚刚提问的那人撇了撇嘴,没离开,还有一对兄妹也留在了原地。
说是没见过,实际上郁之遂认识他们,刚刚提问的那个叫华放鸣,是华家的独子,那对兄妹中的哥哥是迟念文,妹妹是迟东琴,都属于最上层社交圈里的人。
虽说郁家也不差,但到底发家晚,跟这些不知道几代们不是一个圈子,压根没见过几面,更别说他常年不露面。
“啧,”华放鸣有些不爽,“至于吗?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把人挡的那么严实。”
迟家兄妹倒是斯文儒雅,不动如山的样子。
“你们怎么来了?”陶衡不为所动。
“你还好意思问我,几次约你都约不出来,知道的你接手公司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流放了。”
迟念文没什么反应,倒是迟东琴比较活泼,探头打量郁之遂。
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郁之遂微笑着伸出手,向前走了一步,整个人暴露在三双眼睛下。
“你们好,我是郁之遂。”
迟东琴最先反应过来,握住他的手,“你好,迟东琴,那个呆头呆脑的是我哥迟念文,至于这个嘛……”
“你什么意思啊,妹妹。”华放鸣皮笑肉不笑。
然后朝他点头示意,“我是华放鸣。”
迟念文也把挑事的人拎回来,温文尔雅的笑了下。
“迟念文。”
郁之遂知道这几人都不是什么善茬,看起来好相处只不过因为他是陶衡带来的人,海城以陶家为首,紧随其后的就是华和迟。
豪门内部关系同样错综复杂,迟家兄妹最近就和大哥斗得很厉害,陶家更不必说,陶衡所谓的兄弟姐妹一抓一大把,在背后使绊子的更是不计其数,也就华家明面上看起来好些,但也远远称不上什么有爱的家庭。
陶衡敷衍道:“最近没时间。”
华放鸣快要气笑了,“再没时间一顿饭都抽不出来吗?”
“你确定只是吃饭?”
华放鸣理亏,“那也不能一次都不来啊。”
郁之遂见注意力被转移,顺势退回去,安安静静当一个摆件。
陶衡余光看了郁之遂一眼,唇线扯平,“别在这儿站着了。”
华放鸣心大,“早就让景鸾留了个视角最好的包间,上去坐吧。”
郁之遂从善如流的跟在后面,陶衡没再特意关注他,倒是迟东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包厢很大,看的出来是整艘游轮上最好的位置,海景与甲板上的人群一览无遗。
郁之遂还在人群里发现了翟佳元,正装模作样的给人变魔术,他眼睛轻轻弯了一下。
“在看什么?”
郁之遂回头,迟东琴站在他身后,陶衡正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漫不经心的聊天。
“一个认识的朋友。”
“他们有点烦是吧?”
郁之遂有些诧异。
“别这么看我,我有时候也觉得他们烦,”迟东琴无所谓的笑“几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偏偏又有这种能力。”
他沉默一会儿,“你想说什么?”
迟东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提醒你,人可以伪装,但性格的底色是不会变的。”
又在陶衡看过来的时候恢复成原来活泼开朗的样子,“我就这么一说,不用放在心上。”
郁之遂没再回话。
陶衡游离在谈话的边缘,边听边分心看着窗前的人影。
原本是想带郁之遂来散心的,现在看来可能起到了反效果。
刚见面时他就发现郁之遂的兴致不高,也不像往常那样轻松,想到刚刚郁之遂回避的举动,他面沉如水,是刚刚那个人说了什么吗。
“想什么呢,大少爷?”华放鸣跟他碰了个杯,澄澈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