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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轻洒在师太傅府邸大门上,安静夜色中,师玄邵“吱呀”一声推开师府大门,却被府中意料之外的灯火通明吓了一跳。
太傅夫人甄令仪坐于庭中太师椅上,涂着丹蔻的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师素羽坐在她身旁,已靠在她身上闭着眼睛发出细弱呼声。
侍女在甄夫人耳边轻声提醒她师玄邵回来了,甄夫人一个激灵坐直起来,险些将睡得正酣的师素羽挤下椅子。
师素羽迷蒙中被甄夫人戳醒,茫然四顾,看到府门口的师玄邵后,忙打着趔趄站起来,门神一样神情严肃地立在面色威严的甄夫人身后。
师玄邵见到这阵仗有些头大,无奈道:“娘,素羽,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还不睡觉?这是要做什么?”
师素羽轻咳几声,扬声道:“娘让你从实招来,今日出门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师玄邵见他娘一副开堂审犯人的架势,就知道是师素羽又将他卖了,“你个小墙头草,回头再收拾你。”
师素羽一缩脖子,甄夫人却不乐意地一拍太师椅扶手,“当着我的面你要收拾谁?你妹妹还不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你没头没脑丢下一句‘有心上人了’便跑没了影,还不兴你娘问问?”
师玄邵神情郁郁,不想多解释,“娘,八字没一撇的事,您别问了。我明日还要查案,先去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甄夫人见他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近打量他今日这一身装扮,点了点头,又抓起他下巴尖左瞧右瞧,口中念念有词:“不应该啊?我儿这相貌,你那心上人竟看不上?不如你下次腰上多挂几个咱们家压箱底的玉佩,再在那姑娘面前徒手抓几个贼?”
“您别乱出主意。”师玄邵将自己的下巴尖从甄夫人手中救出来,“叶姑娘不是那样肤浅的人……”
师玄邵发觉说漏了嘴,此时住口却来不及了,甄夫人眼神一亮,追问道:“叶姑娘?这叶姑娘是哪里人?做什么营生?改日让娘见见?”
“改日再说吧,我先去睡了。”师玄邵说罢,忙一溜烟逃离这无休止的盘问。
甄夫人喊不住他,只能发愁道:“看你哥这样子,八成是不太顺利。”
师素羽轻“啧”一声摇摇头,“我哥花孔雀一样出去,落汤鸡一样回来,看起来他这情路还有的熬。”
师玄邵躺在床上出神望着床顶。戚晏辰与叶绫君到底有何关系?戚晏辰对叶绫君的言语态度未免过于熟稔。
师玄邵翻了个身。叶绫君到底看没看出自己的心思?本觉得感情之事讲求一个水到渠成,不能操之过急。但今日几次将话说得露骨,她仿佛毫无所觉,再这么磨磨唧唧的,会不会过几日她被旁人拐跑了?毕竟她那么好……
师玄邵又翻回来,忽而眼神一定,一扫阴霾。怎么今日戚晏辰一句话,自己便这么沉不住气?叶绫君分明也不怎么想搭理戚晏辰,他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师玄邵放任自己心中一点阴暗滋长。这人当年与元熙殿下成婚时,频频与殿下闹出不睦传闻,且不论他为官如何,谈起感情他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师玄邵,你绝不能退缩!
师玄邵再三肯定自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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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礼部侍郎府邸门外。
叶绫君狐疑看着神清气爽,比昨日更加兴致高昂的师玄邵。查案还能固本培元?
师玄邵比昨日装扮更为精心,甚至还修了鬓角,他扬起一抹在叶绫君看来过于耀眼的笑,问道:“我打听了封若清的行踪,文会那日他也去了,魏斌被杀后,他整日窝在府中不肯出门,像是在害怕什么。”
叶绫君沉吟道:“我们只有协查权,未必能顺利进入礼部侍郎府邸,且去试试吧。”
前去传信的小厮果然回绝道:“二公子说他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劳将军空跑一趟,实在失礼。”
师玄邵道:“礼部侍郎大人可在府上?总不会也身体不适吧?”
小厮恭敬道:“将军说笑。临近科举,我家大人与吏部、礼部几位大人商议相关事宜,还未回府。”
见这小厮滴水不漏,叶绫君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道:“封二公子为何自魏斌被害后便惶惶不可终日,甚至不敢再呼朋唤友出门听戏?那本《五经正义》为魏斌惹来杀身之祸,封公子为了保命,难道打算一辈子不再出门吗?”